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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烧了两天三夜。整个人云里雾里,时而如坠冰窟,时而似临炎炉。各种人
事都跑到我的梦里来,姨父、母亲,爷爷、奶奶,邴婕、王伟超,甚至还有父亲
——我以为自己忘了这个人。
但我梦见的更多的是母亲,但梦中的那个母亲时而亲切,时而陌生,一会笑
一会哭……
我还清晰地看到她向我走来,然后开始一颗纽扣一颗纽扣地解开衣服,等那
丰满的雪白身躯光溜溜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大酱缸,她扶着那个大酱缸
腰肢下沉,肥硕的大屁股想着我高高撅起……
从小到大我都没害过这么大的病。
没几天就是期末考试,11门课,足足煎熬了3天。这期间世界杯结束了,
冠军不是巴西,更不是意大利,而是东道主法国。谁也没料到小丑齐达内的秃头
能大败外星人罗纳尔多。
养猪场一别,许久未见姨父,直至七月中旬发布成绩的那天下午。由于成绩
不太理想,或者说很糟——有史以来第一次跌出班级前十名,我一路闷头骑车。
在大街口一闪而过时貌似看到了姨父,他还冲我招了招手。洗完澡出来,空
气里飘着股烟味,姨父已经在凉亭里坐着了。我本来应该躲着他的,不知道为什
么,每次他喊我,我总会出来。
这大热天的,他穿着衬衫西裤,像赶着给谁送葬,一面抽烟,一面流汗。「
手好点了吧?」他笑着问。当时伤口刚拆线,什么都没法干,洗个澡都得小心翼
翼。我单手擦着头,撇撇嘴,没理他。
姨父就凑过来,小声说:「小林啊,上次姨父和你说的事,考虑考虑?」我
说什么事,他指了指左边,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赫然看到的是上次的那家面
馆。
我没答话,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他突然又拉住我说:「看不上?姨父再给
你挑几个,村西头的修车铺李槐树的女儿怎么样?」
我吃了一惊,停下了脚步。姨父说的那个女孩我认识,叫李若兰。村子就那
么点儿地方,很多小孩差个五六岁也常玩在一块,基本上没有不认识的。我们平
时喊她若兰姐,留着一头齐肩发,长得很秀丽,是个性格文静的女孩。而且和我
再同一个学校,在读高三。
「你……你说什么?」
我有点不敢置信,姨父却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看来我的小外甥动心了。」
我没应他的话,继续问道「你弄过她了?」
姨父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她有点把柄在姨父手上,嘿,不过也就最近的
事,姨父也没弄几次,你要是不在意,我就给你安排一下。」说着,又满脸猥琐
地舔了下嘴唇:「心动吧,我记得是你学校的,弄上一个学姐可不容易。」
学姐那会对我来说还是个很新潮的词语,我们喊的更多的是,高年级女生。
「你少糊弄我。」
毫无疑问我是心动的,但是我不信他的话,虽然直觉认为他说是真的。
我不再理会他,再次转身就走。
回到屋子里,我刚在床上坐下,姨父就推门跟了进来。
我皱皱眉:「还有事儿?」
姨父笑了笑,给我递来一根烟,又说:「哦,伤员。」
我真想一拳打死他。他四下看了看,叹了口气:「人啊,都是忘恩负义。」
我说:「你什么意思?」
他坐到我身边,挪了挪屁股:「你这床挺软的啊。」
我说:「没事儿快滚。」
他啧啧两声,笑着说:「你啊,跟你妈一副脾气。」完了又拍拍我肩膀:「
外甥啊,姨父真想给你说几句掏心窝的话。」
「我没空听你的龌龊事。」我冷哼一声,闪开肩膀。他又凑近:「那天你看
见了吧小林?」我刷地红了脸,左掌心又跳起来,不由攥紧了右手。他继续道:
「不要怪你妈,你妈是个好人,好老婆,好儿媳,好母亲。」说着,他站起来,
面对我:「也不要怪姨父,姨父是正常人,像你妈这样的,呃,谁不喜欢?」我
向后躺倒,没有说话。
「你也喜欢对不对?」姨父压低声音,他用一种怪异的声调说话,让人联想
到蛊惑人心的女巫:「说实话,小林,有没有梦到过你妈?」我腾地坐起来,他
飞快地往后一闪。这货还挺麻利。他得意地笑了笑:「青春期嘛,谁没有过?别
看姨父大老粗,我的眼毒的很。」我重又躺到床上。姨父继续说:「你妈这样的,
标准的大众梦中情人。更别说小屁孩,哪受得了?」
我盯着天花板,想到床底下应该有根拖把棍。他却在我身旁坐下。
「其实人都是虚伪得很,你觉得姨父龌龊,但姨父在你面前可没啥遮掩,这
世道你别看大家都一副人模人样的,背地里你不晓得他们都干了些啥子事。」
他走出去,半路又转过身对我说:「那若兰妹子你要真想就告诉姨父,或者
你有啥看中眼的,这片地儿你姨父能耐还是有的。不过,你要是想十拿九稳听听
话话的,那得是二手货。就这样,姨父走啦,真的,你考虑考虑。」
我心里怀疑,不过是这种事情听起来太荒唐了,但在面馆见识过他对老板娘
的所作所为以及那老板娘的反应后,我相信这是真的。早些年就有过流言,说姨
父强奸了谁家的闺女,但仇富之心人皆有之,姨父又屁事没得,大家也就真的当
是流言了。如今想来,应该不假。
开庭那天我也去了,在市中级人民法院。难得来一趟市里面,颠簸了1个多
小时的路。观众席上人还不少。父亲顶着青发茬,挂着个山羊胡,貌似瘦了点,
整个人惨白惨白的。他看见我们就红了眼圈。
此情此景,人心肉做,就算我和他关系再冷淡,到底也是自己的爹,我竟也
眼眶一热,忍了半晌,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却是觉得他真的有些可怜。奶奶一见
着父亲就开始鬼哭狼嚎,被法官训诫了几次,差点逐出法庭。爷爷只顾低头抹泪。
母亲却板着脸,没说一句话。
幸亏没带妹妹过来,不然她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不过出门时她就躲在房
间里,料想没来也哭不成样了。
同案犯史某、程某、郑某也一并受审。史某、程某被指控集资诈骗罪,郑某
和父亲一样,被指控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据说,主犯史某是个老油条,早在80
年代就因诈骗罪蹲了十来年,出来没多久就开始干老本行。这次在全国3省市均
有涉案,总金额达五百多万元。当然,对于坐在观众席上的我而言,这些毫无意
义。
案子并没有当庭宣判。回到家,母亲对爷爷奶奶说可能还会有罚金。爷爷问
能有多少。母亲说不知道,得有个几万吧。一家人又陷入沉默。
对我的考试成绩母亲显然不满,她甚至懒得问我考了多少分,只是说马上初
三了,田径队什么的就别想了。说这话时她正给我上药,依旧葱白的小手掌心遍
布红肉芽,灯光下的桃花眼眸明亮温润。我吸了吸鼻子,没有吭声。
记得开庭后的第三天,我和母亲到外婆家省亲。她戴了顶宽沿遮阳帽,上身
穿什么没了印象,下身穿了条白色七分阔口马裤,臀部紧绷绷的。她在前,我在
后。一路上高大的白杨哗哗低语,母亲的圆臀像个大水蜜桃,在自行车座上一扭
一扭。之前窥见的那些情景又不断地浮现在脑中,我感到鸡鸡硬得发疼,赶忙撇
开脸,不敢再看。
当时为了照顾外婆,二老住在小舅家。小舅时年三十二三,刚被客运公司炒
了鱿鱼,遂在外公曾经下放的城东小礼庄搞了片鱼塘。为了方便起居,又在村里
租了个独院,和鱼塘隔了条马路,也就百十米远。小舅妈柳悦铃也在二中教书—
—这桩婚事还是母亲牵的线——二中就在城东,比起城西工人街的房子,这儿反
而更近些。
我和母亲赶到时,门口停了个松花江,院门大开,家里却没人。我一通外公
外婆小舅乱喊,就是没人应。正纳闷着,被人捂住了眼,两团软肉顶在背上,扑
鼻一股茉莉清香,甜甜的嗓音:「猜猜看。」我刷的红了脸,掰开那双温暖小手,
叫了声舅妈。小舅妈搂住我的肩膀,面向母亲说:「哟,这小子还脸红了,长成
大姑娘了!」母亲放下礼物,笑了笑,问这人都上哪了。「上鱼塘溜圈了。」小
舅妈把我搂得紧紧的,「一帮人跟什么都没见过似的。」见我要挣脱开,她又拍
拍我肩膀:「大姐,你不知道,这林林在学校见到我就跟看到空气一样,哼——!」
小舅妈鬼精灵的性格,脸蛋上整天都挂着笑容,人长得娇小玲珑,我那会已
经有一米七的身高了,才1米63的小舅妈和我站在一起,要不是那张妩媚成熟
的脸蛋和鼓胀饱满的胸脯,别人准把她当成我妹。
「舒雅呢?」
「和同学约了去野炊了。」母亲笑着说:「咱二妹也来了?」小舅妈点头,
忽地放低声音:「那打扮的叫一个……呵呵。」小舅妈又问起父亲的事,母亲说
判决还没下来,看样子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小舅妈叹了口气,小手捏着我的耳
朵拽了又拽。
说话间,大批人马杀到。外婆坐在轮椅上,由张凤棠推着。身边是外公和姨
父陆永平。门外传来小孩的叫嚷,还伴着小舅的呼啸。「林林来了!」还是姨父
反应最快。我嗯了一声,挨个称呼一通,却没由来的一阵尴尬。外公搂着我,外
婆只会呜呜呜了。母亲叫了声爹妈,外公就叹口气,摆了摆手。小舅妈说:「菜
都差不多了,就剩几个热的,洗洗手,马上开饭。」完了又冲门外喊:「张凤举,
你滚回去上幼儿园吧,什么时候了,没一点眼色!」小舅嘻嘻哈哈地跑进来,头
上扎了个小辫儿,啪地踢了我一脚:「这是个大姑娘,啊,一会儿上妇女们那桌
去。」众人哄堂大笑,我不由脸更红了。
午饭在院子里吃。身旁有两株高大的无花果树,芳香阵阵。妇女小孩一桌,
我和外公小舅陆永平一桌。小舅烧完菜出来就抱着女儿,忙的不可开交。小表妹
六七岁,扎着个冲天辫儿,老往我身边拱。不知谁说林林可真受欢迎呢,小舅妈
就笑了:「你以为呢,林林在学校那可是偶像,多少花季少女的白马王子呢。」
张凤棠说:「是吧,也难怪,和平老弟那也是皮子好,当年不知多少人追呢。」
她这话是往火堆上泼水,气氛骤冷。我偷偷瞟了瞟,母亲垂眼喝着饮料,神
色如常。外公又叹了口气。姨父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小舅在桌下踢了我一脚,
说:「林林一会儿看鱼去,还有几只老鳖,前两天走在路上捡的。」小舅妈切了
一声,笑骂:「德性!」
姨妈张凤棠那天穿什么想不起来,印象中很清凉,紫花短裙,露着大长腿,
鞋跟很高。她身边就坐着小表弟,10岁出头,脸都还没长开。小舅妈问:「敏
敏啥时候能回来?」她向着姨父,而不是身边的张凤棠。
敏敏叫陆思敏,姨父的大女儿。说起她,是我们家族的传奇。姨妈十六岁就
生下了她,自小聪慧异常,5岁多就虚报了岁数上学,一直品学兼优,还连着跳
了两级。姨父一直把她当掌中宝,以前是逢人必说,这孩子不是清华就是北大。
结果事与愿违,表姐高中毕业后却是报考了警校,今年应该是第二年了。
和小宏峰不一样,她长得和姨父一点儿不像,反倒神似她母亲张凤棠,而且
青出于蓝,美艳之余,但又多了几分灵气,姨父每每说起也不在意反而颇为得意
地说,随了母亲好,随他可是嫁不出去了。
小舅妈笑着说:「等她毕业了可有出息了。」张凤棠哼了一声:「还不是你
姐夫拿钱跑的,现在啥不用钱啊。」饭桌上又沉默了。半晌小舅才接话:「那也
得有钱啊,是不是啊,姐夫?」陆永平大嘴一咧,端起酒杯,说:「啥话这说的
都,来,爷几个走一个。」张凤棠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开车呢,你少喝点。」
陆永平一饮而尽,又满上,说:「林林也来。」
饭后来了几个串门的,凑了两桌打麻将。母亲和小舅妈收拾碗筷。泔水桶满
了,母亲问往哪倒。小舅说鱼塘有口缸,专存泔水喂鱼。母亲就提桶去了鱼塘。
我给几个小孩摘完无花果,发现姨父不见了,当下心里一紧。匆匆奔出门,
刚过马路,远远看见姨父阴沉着脸走来。见了我他才换上一副贱兮兮笑容说:「
林林,考虑得咋样啦?」说着他衔上一根烟,又给我递来一根。我知道他说得是
什么。
那天他走后,我是被他说得心痒难耐,在录像厅看小黄片,哪个不想真的找
个女人尝尝那到底是啥滋味?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不切实际想法,在床上意淫一下
就算了,所以都不是很在意。但现在真有这机会,不心动是假的。别说若兰姐了,
就那面馆的老板娘我也欢喜得不得了。
但我还是摇摇头。他说:「真不要?切,我还不知道你们。」
这时母亲正好回来,步履轻盈,迤逦而行,手里的泔水桶反而更衬托出她的
美。
走到我跟前,她轻声说:「林林,没事儿咱就回家吧。」
父亲宣判那天我没去,让我在家陪着妹妹。
妹妹开始还装着没事在看书,但一页纸密密麻麻一堆字没几秒就被她翻过去
了,翻了几页后那眼泪豆大地往下滴,终于忍住往坐旁边的我的大腿上一扑,放
声哭了起来。
我被她那突然的哭声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最后我像电视里般把手放在她背上
安慰地抚摸了几下。然而没等我说几句安慰的话,我的注意力却被手中隔着衣服
摸到的那胸罩带的凸感吸引住了。
但刚这么一想,我的手就触电般地跳了起来。我在心里大骂自己禽兽,居然
在这节骨眼对自己的妹妹又这样的想法。
上午11点左右奶奶让陈老师搀着进了门,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闷声不响。
爷爷和母亲紧随其后。爷爷刚坐下就站起来,说到隔壁院取烟袋。母亲忙招呼陈
老师喝水。但陈老师连忙推辞说不打扰了,劝母亲别多想。但怎么可能会不多想,
整整五年。临走她又把我拉到门外,嘱咐说:「林林小男子汉了,可要多照顾家
里点。」陈老师刚走,客厅就传出一声直穿云霄的哭号。
半天不见爷爷来,我跑到隔壁院一看,他老人家地上躺着呢。
父亲被判处罚金3万元。爷爷脑淤血住院前后花了1万多,出院后半身不遂,
走路拄着个拐棍,上个厕所都要人照顾。奶奶呢,只会哭。那段时间母亲要么守
在电话旁,要么四处奔波。爷爷住院最后由学校垫付了1万块。亲朋好友们过来
坐坐,说几句安慰话,也就拍屁股走人了。有天下午外公带着外婆来串门,塞给
母亲1万,说是小舅给了5千,剩下的5千就当没看见。临走他又嘱咐:「已经
给你妹夫打过招呼了,咱就这一个有钱的亲戚,这会儿不用啥时候用。」
这么多天来神色如常的母亲突然垂下了头。我坐在一旁,看着透过绿色塑料
门帘灌入的黯淡阳光,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爷爷住院时姨父就来过,和张凤棠一起,屁股没暖热就走了。那晚来送信封
是一个人,完了母亲说:「谢谢。」姨父说见外,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又扭头
拍拍我肩膀:「没过不去的坎儿,林林。」姨父前脚刚走,奶奶就进了门,问:
「送钱来了?」
母亲点点头。奶奶就坐下,幽幽道:「当初凤棠要嫁他,你说他风闻不好,
死活不同意,结果到头来好好的两姐妹闹了矛盾,现在出事了,也幸亏有这门一
个有钱有势的亲戚,这命运呐,就是爱捉弄呢。」
母亲知道奶奶其实也不喜欢姨父,说这话也无非一时感慨,但她的脸色还是
阴沉得像压到地上下来的乌云。
我心里也是难受得紧,我现在开始明白那些钱是什么了,那天在猪场听了那
些话后,我觉得站在姨父的角度来说,这就是嫖资了。我很清楚以母亲那种恩怨
分明和从不愿意拖欠别人的心态,她得承受多大了痛苦。
我拳头拽紧,我讨厌这种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无力感!
无论怎么说,这次的坎也算是趟过去了。
暑假竟如此漫长。曾经魅力无穷的钓鱼摸蟹几乎在一夜之间被所有人抛弃。
每天中午我都要偷偷到村头水塘里游泳,几十号人下饺子一样扑腾来扑腾去,呼
声震天。游累了我们就躺在桥头晒太阳,抽烟,讲黄色笑话。暖洋洋的风拂动一
茬茬刚刚冒头或正在迅猛生长的阴毛,惊得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步履匆匆。有
次房后老赵家的媳妇正好经过,我赶忙跃入水中。她趴到桥头朝下面喊:「林林
你就浪吧,回家告儿你妈去!」水里的一锅呆逼傻屌们轰然大笑,叫嚣着:「有
种你下来告!」我却已蹲在桥洞里,半天不敢出来。
学校组织老师们旅游,母亲也推辞了,虽然不过区区几千块钱。
姨父期间来过家里几次,每次都送了些东西过来,一双小眼骨溜溜地转。
每次我都「不解风情」地赖着不走,有时甚至会主动和他聊天,并不失时机
地冷嘲热讽一番。母亲只是平淡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备课或者看书,周遭
的一切都仿佛和她无关。姨父也很奇怪地从未在意过我的不识相。
大致是因为母亲「有事外出」的次数频繁了起来。
八月中旬的一天,王伟超来找我,不是站在胡同口,而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
来。
王伟超在我房间里来来回回转了七八圈,问我最近在忙什么。我说写作业啊。
他一通屄屌屄屌的,给我递来一根烟,我指了指隔壁,他说你个软蛋。后来他饶
有兴趣地摆弄起我床头的录音机。换了十来盘磁带后,他说:「都什么屄屌玩意
儿,下回给你带几盘好听的。」临走他貌似不经意地提起邴婕,说她想爬山,问
我对附近的土坡熟不熟。我愣了愣,说去过几次。他嘿的一声:「那好,就这么
定了!」
他说过好几次邴婕了,我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是有了什么事情,我听起来特别
不是味道,尽管我和邴婕话也没说过几句。
第二天还是第三天,清晨六点多王伟超来喊我。到了村西桥头就见着了邴婕,
黄T恤,七分裤,白球鞋,马尾乌黑油亮。同行的居然还有我们班的班长李俏娥,
头上扎着万年不变的双辫,秀气得来又带点古典美。只不过她往邴婕身边一站,
就完全被比了下去。
和大家脸上那自然开朗的笑容不一样,她显得有些哀愁,声音也轻声细语的:
「你好……严同学。」
李俏娥虽然是班长,但说实在的,她一点都不适合,因为她除了成绩好之外,
性格极其软弱,班上的差生不交作业她是从来不敢吭声的,还时不时被人恶作剧,
除了报告老师外,什么也做不了。
一路上凉风习习,草飞虫鸣,无边绿野低吟着窜入眼帘。那时路两道的参天
大树还在,幽暗深邃的沿河树林还未伐戮殆尽,河面偶尔掠过几只翠鸟,灌丛间
不时惊飞起群群野鸭。这样的情景让李俏娥也露出了欢颜,邴婕只是微笑着,偶
尔附和几句。王伟超笑话不断,我却笑不出来,只觉心里升腾起一股甜蜜,浓得
化不开。
不到10点我们就登上了山顶。在树荫下歇了会儿,望着远处一排排整齐划
割如鸽笼般的房子,他们都感慨万分。我也应景地唏嘘了几声。王伟超甚至即兴
赋诗一首,引得大家前仰后合。后来我们摘了些酸枣和柿子,就下了山。在村西
头饭店,我请大家吃了碗面。虽然带了些干粮,每个人还是饿得要死。我和王伟
超还各来了一瓶啤酒。直至分手,邴婕才跟我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谢谢你严
林。」就是此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邴婕身后急驶而过,汗津津的心瞬间
凝固下来。
我回到家时已经下午4点多了。院门大开,却没有人。扎好车,我四下看了
看,一切如常。我走到客厅,甚至溜进父母卧室,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时
母亲回来了。她叫了声林林,我赶忙在客厅坐好。她走进来问晚饭吃什么,我说
随便。那天母亲穿了件淡蓝色连衣裙,一抹细腰带勾勒出窈窕曲线。她问我玩得
怎么样,我说就那样。她不满地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冲凉时我发现洗衣篮里
空空如也,出来抬头一看,二楼走廊上晾着不少衣物,其中自然有母亲的内衣裤。
但这同样说明不了什么。我进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只觉焦躁莫名。
我有时候很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内心里已经默认了那些情况,但每
一次都觉得像是头一遭遇到,忿怒不甘,各种复杂的情绪缠绕在心头。
一连好几天,隔三岔五就冒头的姨父一直不见踪影,一直到一周后的一天半
夜,我我下来上厕所,见洗澡间亮着灯,不由一阵纳闷。我喊了几声妈,没人应
声。
我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母亲披头散发地从屋内跑出来,说她正要去洗澡,
落了件东西。记得那晚她穿了件白色睡裙,没戴胸罩,跑动间那一对夸张的奶子
甩得特别厉害。
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挠着头进了厕所,心里砰砰乱跳,出来时洗澡间
已经响起了水声。上了楼,奶奶在一旁打着呼噜,我心想这半夜洗什么澡,没开
空调么。
又过了几天,也是半夜,我回房拿花露水。走到楼梯口时隐约听见了什么声
音,忙竖起耳朵,周遭却万籁俱静,除了远处隐隐的蛙鸣。拿花露水出来,又仔
细听了听,哪有什么声音啊,我这年纪轻轻就幻听了吗。躺在凉席上,我却有些
心绪不宁,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身上奇痒难耐,奶奶却一如既往地呼呼大睡。
犹豫了半晌,神使鬼差地,我爬起来,偷偷摸了下去。刚挪到楼梯口,整个
人便如遭雷击,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那个下午。父母房间传出了那种可
怕的声音,模糊,然而确切,不容质疑。
靠近窗户,声音清晰了许多。粗重的男女喘息声,偶尔夹杂着几声极细的低
吟,若有若无的啪啪声却伴着显着的「咕叽咕叽」。不知过了多久,女声说:「
你快点吧。」
「怎么?痒了?」
「你快点好不好?」
「这大半夜的,快点让我去哪儿?」
「陆永平你还真不要脸。」
「好好好,你就开不得玩笑。」说着动作似乎剧烈了几分,啪啪声也清晰起
来,母亲发出几声哦哦的闷哼。
「爽不爽?」
母亲不答话,连低吟声都不见了。
「爽不爽?嗯?」啪啪声越发清晰「叽咕叽咕」变成了「扑哧扑哧」。
「哦……你轻哦……点。」
「怕什么,这大半夜的谁能听见?」姨父说着又加重了几分。啪啪啪,在寂
静的夜分外响亮。
「你疯了?」母亲有些急了,似乎要翻身。
「可不,看见你我就疯了。」姨父应该按住了母亲,动作更是剧烈。
「嗯……哦……哦。」母亲的闷哼声越发急促,带着丝尖细的哭泣,像是从
胸腔里挤出来一般。
「爽不爽?爽不爽?」姨父不断地追问着,身体简直像个打桩机,我都害怕
楼顶的奶奶会被吵醒。
「停……下来,停……啊……啊哦!」突然母亲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了
啪啪声和姨父的喘息声。过了好几秒,母亲的声音才重又出现,那是一丝穿过嗓
子眼扶摇而上的哭泣,短促而粗粝。之后周遭就安静下来,粗重的喘息像屋里藏
了好几头牛。
我靠上墙,轻轻吁了口气,想就此离开,却又不甘心。脑子飞快转动着,像
是徘徊在一个遍布锦囊的走廊,却没有一个点子能解我燃眉之急。这时传来一阵
吮吸声,母亲嗯了一下。陆永平笑着说:「这奶子顶你妹俩。」接着啪的一声:
「这大屁股,得顶你妹仨。」
「起开。」推搡声。母亲似乎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哐当」一声,姨父「
哎呦」了一下。啪,亮了灯,窗口映出一片粉红,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能看
见一抹巨大而变形的黑影。「快滚。」
「又咋了?」姨父吸着冷气,看来刚才磕得着实不轻。
母亲没有说话,似乎在穿衣服。
「你啊,这啥脾气?」陆永平靠近了母亲,「姑奶奶,我错了好不好?」
母亲推开了他。
「到底咋了你说嘛?」陆永平抱住了母亲,手又按在了母亲的胸脯上,像玩
灌水的气球一般肆意地揉搓着:「我还硬着呢……」
「你小点声,让人听见,我杀了你。」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听起来就像是肥皂剧里的对白。如果换个场合,我可能已经笑出声来。「还有,
少给我污言秽语。」
「搞得兴起了谁还注意那么多。」姨父在母亲身上摩挲着,「我来了啊。」
「你……嗯……干什么?!」黑影一晃,床咚的一声响。
「放开,放开你!」母亲在挣扎,但姨父似乎很强硬。没一会儿喘息声再起,
母亲发出若有若无的低吟。
「关灯。」
「关什么灯?」姨父节奏开始加快,床也吱嘎吱嘎地呻吟起来。
灯还是亮着的。
「你……起开,下床。」
「唉。」姨父似乎把母亲抱起,后者发出嗯嗯的几声低吟。片刻,抽插声也
清晰可闻了。
「以后不要这样了。」「咋样?」姨父猛插了几下,啪啪啪。「啊……啊啊
……」母亲被插的叫了几声,才喘着气夹着呻吟说道:「在……在澡房……」
我脑中轰鸣一声,终于知道为啥那天母亲为啥如此不雅也要冲进洗澡间了,
那天晚上姨父就在里面!
「呦……得了吧,那天晚上在里面你比平时都浪得很,你说说那天晚上你爽
了几回了。」
「反正我不想那样了。」
「你心里面不想,但你那逼儿可想得紧……」
「陆永平你——啊——!啊啊……」
母亲的愤怒直接被姨父的肉棒插碎,几声沉重的撞击声传来,母亲直接就娇
喘了起来。两人不再说话。扑哧扑哧声让我心慌。
「我的身子被你糟践了,但你不能这样侮辱我……」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突
然说。
「哎呀,这可有些难办啊……」听到母亲的话,姨父却像是有些得意,节奏
开始加快。
「我……啊……不想在家里……啊啊……」母亲的声音低沉而压抑,「那天
……林林差点就……」
「但我就想在这里弄你。在外面弄了那么多回了,你还不清楚吗,这里才是
最刺激的……」陆永平大力抽插起来,啪啪声再度响起:「你说,你在这里被我
操晕几回了?」
母亲也闷哼连连,其间夹杂着几声悠长的「嗯」。
「凤兰你真好,能得到你是哥几辈子修来的福。」
「胡……胡说什么……你?」
「凤兰,哥早就想操你了。」
「别……别说了。」
「凤兰,操死你,我操死你!」
姨父撒起了驴疯,清脆的啪啪声像是深夜里的耳光,至于扇在谁的脸上我暂
时还没搞懂。
母亲的闷哼越发响亮。我听到了木头还是什么在地上摩擦的吱咛声。
「凤兰,你那浪逼夹得哥的鸡巴真紧,哥要操死你!」陆永平急促地喘息着,
让我想到姥爷卖驴肉丸子时灶旁的鼓风机。
「哦……别……哦啊……」母亲的闷哼短促、尖细,像是欲喷薄而出的清泉
被死死堵住。
「凤兰,凤兰啊。」陆永平声声轻唤着,喉头溢出嘶哑的低吼,力度却越来
越大。
「到……到了……」母亲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被风吹散的音符。我也终于从
这颤抖的声带中搜索到了几丝愉悦。这就是人类最原始的语言?
「哥也来了,射你,射你逼。」陆永平发出野兽般的吼声。一阵急促的肉体
碰撞声后,一切重归静寂。
姨父将家伙从母亲的蜜穴里拔出,我如遭雷噬,只见姨父那粗长的话儿上面
并没有套避孕套,黑黝黝的铁棒湿淋淋的,马眼上似乎有一丝精液往下滴。
我实在难以接受,母亲居然被姨父射进里面……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却让我
痛不欲生。
姨父把玩着母亲的大奶瓜,白皙的乳肉上有两处青紫的掐痕,应该是之前弄
上去的,此时姨父的劲也很大,母亲柔软的奶子在他的双掌下像面团一样变换着
形状,乳头更是时不时被扯拉起来。而母亲除了偶尔因为痛楚发出一两声痛哼外,
就没有别的反应了,任由着姨父像玩玩具一样肆意地玩弄着那曾经哺乳我的地方。
没多久,姨父的铁棒又硬了起来。然后这个畜生居然扯着母亲的头发,将母
亲从床上拉起来,然后那根早前才从母亲的阴道里拔出来的肉棒,对着母亲的嘴
唇就戳去,上面还沾满了淫水阴精。
母亲刚开始不从,咬着牙关任何姨父的龟头在嘴唇间来回滑动也不肯松口,
刚刚还甜言蜜语的姨父脸上露出阴狠的神情,居然一巴掌抽在了母亲的奶子上,
力度之大让母亲的奶子立刻甩了起来,一块红印立刻出现在白皙的乳肉上。
「啪啪啪——!」
姨父来回抽打着母亲的奶子,母亲的奶子像两只灌水的气球来回甩动,母亲
先是「你——!」愤怒地想要推开姨父,但刚刚一推就开的姨父却纹丝不动。
「快点,给我含着。」
姨父很快就用一只手控制住了母亲的双手,剩下的另外一只手继续抽打着母
亲的奶子,「你干什么?」
「你疯了。」
「不要!」
「我们会被发现的。」
「你快住手!」
……很快,母亲受不住了疼痛,哀求着,哭泣着,然后张开了嘴巴。
姨父停下了抽打,他摸着母亲一大片红印的乳房揉弄着,母亲的身体因为疼
痛而颤抖着。在姨父在母亲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后,母亲一只手颤抖着往下身摸去,
三只纤细的葱白手指没入自己胯间的厚唇内扣挖了起来,同时,舌头从张开的嘴
巴里探出,居然开始舔起了姨父送到她嘴边的龟头。
这一幕看得我双目欲裂,一边想要立刻冲出去把姨父宰了,但事实上,不知
道为何肉棒胀痛的我,身体像被抽光了力气,根本不听我的使唤。
如此圣洁贤惠的母亲,此时居然像最下贱的娼妓一般,一边在姨父面前手淫
着,一边扶着姨父的鸡巴从龟头到睾丸都舔了个遍。而没过多久,姨父终于将再
次硬起来的肉棒插进了母亲的嘴巴里,双手抓着母亲的脑袋来回抽送了起来。那
黝黑狰狞肉棒在母亲的朱唇间进进出出,阴毛压在了母亲的瑶鼻上,隔着老远我
似乎也能闻到上面那股恶心的气味一般。
最后,肚腩抖动着的姨父说了几句,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我再也听不清楚,
他将肉棒从母亲的嘴巴抽了出来,而母亲的素手接替过嘴巴的服侍,抓住姨父的
肉棒来回快速地撸动着,她仰着脑袋,嘴巴大张地凑到那根丑陋的鸡巴前面。
很快,姨父低吼一声,粗长的肉棒在母亲的手中抖动着,大股的阴精从马眼
中射出来,射到了母亲的脸上,鼻子里,更多的射进了母亲大张的嘴巴里。
仿佛是为了让我听见一般,姨父又提高了声音说到:「别吐出来,给我用舌
头在嘴里慢慢地搅拌着,然后吞下去。」
母亲从替姨父舔肉棒开始就表现出异样的顺从,不再有一丝反抗,对姨父的
一切命令虽然有所犹豫,但最终都毫无保留地执行着。这一次也一样。只见母亲
的舌头收回去,我能清楚地看见她的腮帮隆起凹下,明显舌头在里面来回搅动着
那些恶心的精液。最后,母亲喉管蠕动着,将所有腥臭的精液吞进了肚子里。
母亲捂着脸,跪着床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她头发散乱着,一双大奶子上的红
印尚未消退,白皙的身段上也不乏青紫掐痕,看起来说不出的凄凉。
而姨父已经点起了一根烟,捡起床下母亲的内裤擦拭着鸡巴。
我早已大汗淋漓,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胸中却充斥着剧烈的熔岩,让我疼
痛、饥渴、愤怒,甚至嫉妒。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去的,那晚我躺在凉席上,感到一种彻骨的孤独。头
顶是神秘星海,耳畔是悠长鼾声,我握紧拳头,然而这一次却没有眼泪出来。
我以为我会羞愤难耐,但我却掏出了鸡巴,脑子里想着母亲的模样和身体,
撸动了起来。
4
第二天奶奶早早把我敲醒,让我下去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却再也睡
不着。拿起《福尔摩斯探案集》翻了四五篇,看看闹钟已经六点半了,遂起床、
洗脸刷牙。母亲还没起来。我到奶奶家吃了早饭,蹬上自行车就出了门。
敲了几家门,呆逼们尚在呼呼大睡。我百无聊赖地溜了几圈,却发现无处可
去。不知不觉到了村头水塘,理所当然地,我脱掉衣服就跳了进去。水有些凉,
我不由打了个寒战。游了几个来回,实在冷得受不了,我就在桥洞里蹲了会儿。
同样理所当然地,我吼了几声。它们在桥洞里穿梭、回荡、放大,听起来像
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于是我忍不住又吼了几声。直吼得喉咙沙哑,我才又跃入水
中。
这时已经艳阳高照。我躺在桥头晾了晾,直晒得昏昏欲睡都不见人来。我不
由想到这世界是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穿上衣服,我去了台球厅。往常人满为
患的台球厅竟然关着门,敲了半天,老板才过来开门,说这两天检查,歇业。在
门口坐了一会儿,我口渴得要命,摸了摸,兜里空空如也。就这么蹬上车,漫无
目的地瞎晃,竟晃到了校门口。然而学校大门紧锁,我突然想到王伟超家就在附
近,我顿时找到了目标。
「是林林啊。」
「王阿姨好,伟超呢?」
开门的一名中年美妇,一头齐肩黑发,面容娆好,年近四十了,虽然该有的
皱纹一根没少,但皮肤和村里面的女人完全不一样,显得白皙细滑。戴了一副深
紫色的眼镜,上身穿了件圆领黑点衬衫,下身是一条黑纱长裙,整体非常有知性
美。
这只能是王伟超的妈妈陈雨莲,这间屋子就他们两个人住。我时不时会过来
玩,所以他妈妈对我也是很熟悉了。
「他出去了,也没说去哪。要不进来坐坐?吃点水果等等他,快中午了,他
也快回来了,你干脆留下来吃个午饭。」
我谢绝了王阿姨的好意,下楼又跨上了车。
车子歪歪扭扭地漫无目的地踩着,不知不觉居然来到了村西头的村委会。
村委会是一圈低矮的白色平房,今天是周末,本应大门紧闭的村委会,那铁
栏杆门却虚掩着,不见门卫,但我一眼就瞅见了停在空地上姨父的车。
想起昨晚看到的事情,我心头串起了一股火焰,车头一扭,就踩进了院子里。
我上了楼梯,朝走廊尽头那墙上钉着「村支书办公室」的门牌走去,走近后
发现门开着的,我径直进了去,两张办公桌只有一个戴眼镜穿着粉色衬衣的年轻
姑娘坐那,却是不见姨父。那姑娘看到我进来也吓了一跳,低声轻呼了一声,然
后才用脆生生的声音问我:「小弟弟你有什么事。」
「我找我姨父,陆永平。」
「对不起,今天是周末,陆书记不在。」
姨父的车都在外面,我进来时连那辆嘉陵都看见了,那姑娘张嘴就是瞎话,
我张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里头那扇门传来姨父的声音:「阮琴,让他进来。」
谎言被拆穿,那叫阮琴的姑娘也不觉得尴尬,微微地笑了笑,继续低头写起
她的东西来,我也没什么好说,径直往里面走去。
推门进去,里面的办公室窗帘拉上了也没开灯,光线昏暗得很,姨父躺在办
公桌边上的皮沙发上,他旁边居然还坐着另外一个人,她正低着头整理着自己的
衣角,待我走近,我才发现她是那天姨父带我去宵夜档的那老板娘。
看她发髻散乱衣裳皱巴巴的样子,显然刚刚在和姨父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情。我心里一阵难受,姨父昨晚深夜才在我家里弄完母亲,今天上午又拉上这老
板娘在这里偷人。
我本来也是稀里糊涂就来了这里,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就呆呆地站在旁边。
「呦,林林,你可是稀客啊,你可是第一回上这找姨父。怎么了?」姨父却
若无其事地哈哈笑着,紧跟着就用手捧着旁边老板娘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哦,
忘了和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巧芸阿姨,你们也见过了。」然后又贼兮兮地看向我:
「还记得那天我和你说的话吗?」
巧芸阿姨被强行抬起了头,她咬着下唇一脸屈辱的样子,但并没有太大的反
应。大致是上次在她家面馆里,已经当过我面被姨父羞辱过了,所以也没有那么
多顾忌了。
「我记得。」
我沙哑着嗓子说道。我实在不明白这些有夫之妇为啥一个二个都这么作践自
己任由姨父糟蹋戏耍,这完全颠覆了我之前所认识的世界观,村里那些用白漆刷
的标语根本上就和它的颜色一样苍白无力。
「我……我先回去了。」
「坐下——!」
巧芸阿姨想要起身出去,却被姨父一声喝得身躯一震,她却不敢违抗姨父,
脸色苍白地又坐了下去。
姨父对于巧芸阿姨的凄凉模样视若无睹,刚刚还板着脸喝了一句,立刻又堆
上了笑容对我说:「林林,你还没说,找姨父有什么事呢。」
「你之前说的,若兰姐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这话脱口而出,说完我自己也愣住了。
姨父听我说完,小眼睛突然瞪得圆圆的,嘴角拉出了一条夸张的弧线「当然
是真的——!你……你今天就要?」姨父显得有些激动,他那靠在沙发矮胖的身
子突然一下就坐了起来,浑身的肥肉都抖了抖。
「不可以吗」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维持一副无
所谓随便的姿态。
妈的,就当找回点利息。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他浑身的脂肪似乎都都动起来了,他举起一个手
指晃来晃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等等,我安排一下,很快……」
姨父在桌子上拿起手机,正打算按号码的时候,突然又贱兮兮地问我:「你
想在哪里?我把她喊过来,还是在她的房间?」我的心不争气地急速跳动起来,
我吞了一口唾沫:「随便……」「那就在她房间吧,我告诉你,在别人房间弄这
感觉要刺激得多。」
我立刻联想到昨夜他对母亲说的话。
姨父站起来,走到一边打完了电话后,突然看着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的巧芸
阿姨对我说道:「林林,要不要拿她练练手。」他那说话的口吻完全就是把巧芸
阿姨当做了玩具,而且是那种随时可以送出去让别人玩的那种。
也没等我回答,他就换了副冰冷的语气对巧芸阿姨说:「趴茶几上面去,给
我撅起你的大屁股让我侄儿爽一爽。」
凝在巧芸阿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滑落,但姨父的话却像是有魔力一般,她从
沙发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她把裙子侧边的拉链往下
一拉,松手后整条裙子就滑落在地。她下面什么都没穿,直接就露出了一对肌肉
扎实的腿和胯间阴毛茂密的私处。紧跟着她就一颗纽扣一颗纽扣地开始解开衬衣。
只在录像厅看过这些光景的我到真实地瞅见的时候,那种被震慑住的感觉难
以言喻,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地站在那里,直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
脱得精光的巧芸阿姨很快就爬上了茶几上双手支撑着跪在上面,同时腰腰肢
压低将自己的屁股高高撅起,并在姨父抽了两巴掌她的臀峰后,将腿左右岔开了。
我看着姨父没有动,姨父低头凑到巧芸阿姨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丢下一句「
你想对她干啥就干啥。」就对我笑笑转身出去了,外面很快就传来那眼镜姑娘的
嗔骂声。
我一直有种错觉,姨父一定是会什么法术咒语之类,为何他每次这样和那些
女人说话,那些女人都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
我吞着不存在的口水。有些夜晚,我会幻想过今天这样的情景,在那些情景
里,我总是很自由,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很容易就获得了让自己满足的结果。
然而现在,我的手脚都僵硬得很。
我的手很不自然地摸在了她的屁股上,上面有些热痱子,而且和母亲那浑圆
柔软的臀部不一样,巧芸阿姨的屁股线条分明,臀肉摸着很扎实,应该是经常干
活锻炼成的。
她一动不动地跪伏在茶几上,那一对饱满的奶子悬挂在那里,我走到她身侧,
将手探进去,很快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某种情绪让我的呼吸粗重了起来,就像
田间那老牛打的响鼻。我动作从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越发粗暴起来。
我大力地揉捏着巧芸阿姨那饱满的奶子,但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姨父和母亲在
一起的画面。
就当我终于掰开了她的臀瓣,将手指插进巧芸阿姨那杂草丛生的洞穴里时,
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门就被突然打开了。我像触电一般,飞快地把手从里面抽
出来,惶恐地看向门那边,才发现是推门进来的是姨父。
「吓到你了?嘿……我是想告诉你,那边安排好了。」
所谓的那边自然是若兰姐。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还没从刚刚那做坏事被发现
的惊吓中缓解过来,又被新的消息弄的七上八下。
我不舍地看了一眼巧芸阿姨,随姨父走了出去。外面那眼镜姑娘不知道去哪
了,一名壮实的大叔做在桌沿,黑白相间的寸头下有一双阴狠的三角眼,像毒蛇
一般地看着我身子发凉。
「他叫光头,他负责带你去,那边他已经打点好了。但有些事我得和你说清
楚。你若兰姐和巧芸阿姨不一样,巧芸阿姨你想玩随时过去都可以,只要不被她
丈夫发现。但你若兰姐,你这次只有一个半小时,下次如果你还想,得让我安排
好。不过无论是谁,你小子别给我声张出去,嘿,我倒不怕这些事,我是怕到时
你妈那里不好交代。」
姨父说完,又对那明显有头发的「光头」说到:「光头,你招呼好我外甥,
我下午还有事,我就不去了。」
跟着光头出了村委会的门,光头转头对我说:「我先过去,她家你知道在哪
里吧?」看到我点点头后又说:「那好,你自己骑车过去,这样不太显眼。」说
完他扭扭油门,就开着一台嘉陵跑了。
大概骑了十几分钟,我才踩到了若兰姐的家门前,此时正是晌午,日头烈得
很,路上也没啥人,我也被晒得浑身冒汗。我下了车,看到光头就蹲在若兰姐家
对面不远处的一颗槐树下,见到我到了,才站起身来,远远就示意我进去。
若兰姐家院子那破旧的木门半开着,我深吸了口气,推门就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若兰姐站在院子的中间,地上放着一盆衣服,却是在晾衣服。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背心,露出一整条手臂,她皮肤说不上白,但看
上去很细腻。下身一件淡灰色的及膝裤和一对深蓝色的拖鞋。
「林林?有什么事?」
我很少来她家串门,此时她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露出那种邻家姐姐的微
笑。当她放下衣服想要过来招呼我的时候,这个时候光头跟在我后面进来了,看
到光头,她的脚步凝住,一脸的惊恐,她面色立刻黯淡了起来,垂下头颅。
光头越过我,一把抓住若兰姐的手臂,连拽带拉地把她扯进了里屋。我听不
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借着外面洒进去的一点阳光,我看到若兰姐垂着头颅抹了好
几次眼泪,最后点了两次头。
「好了,你随便玩,那丫头会听话的。」光头从里面出来,露出一种淫邪的
笑容对我说:「你想玩下强奸的游戏也可以,很刺激吧,上了一个姐姐。尽情地
享乐吧。记得,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差不多我会进来叫你的。」说完他就关门
出去了。
若兰姐在光头出去后,走到了我面前,她看向我的眼神很复杂,有鄙夷,有
怨恨,有悲伤……但她最终只能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抿了一下嘴,然后露出牵
强的笑容对我说:「严林……去我房间?」
我点了点头。她的房间在院子边上,整个房间很朴素,一张单人床,旧木衣
柜,还有摆着文具书本的书桌。靠近林子的玻璃窗糊上了报纸,淡绿色的窗帘正
随风摆动着。
「光……光爷和你说过了吧……你想……你想怎么弄?我会听话的……」
她把窗户关上,然后局促地坐在床沿,她的手一直在弄背心的下摆,显示出
了她的紧张。
我没有直接弄她,我难得一次用主人一般的身份进女孩子的房间,我好奇地
打开了她的衣柜翻看起来。衣柜里的衣服都很朴素,没有什么花哨的东西,我拉
开下面的抽屉,一抽屉零零散散地放了十来条内裤文胸。
「你平时喜欢穿哪一件?」我指着抽屉问。她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楞了
一下,立刻羞愤得耳根都红了,她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都……都差不多。」
我蹲下去,翻了起来,大多是像短裤一样的老土货,最后在里面翻出了一条
白色三角裤,我又拣了一件粉红色的文胸一并丢到床上「换上。」
她咬了咬下唇,站起身背着我就欲脱衣服,我又说「向着我换」,她只好转
过身来,双手交叉抓住背心下沿往上一扯,但就当衣服蒙住了她头颅的时候,我
抢上一步抓住她的手:「保持这个姿势别动。」借助姨父「咒语」的威力,若兰
姐果真一动不动。
她衣服下面是穿着一件白色胸罩,其实就高中生来说,若兰的胸不算小了,
但看惯了母亲那种随时会晃起来的奶瓜,这种碗口大的胸看起来没什么吸引力。
我手直接插入乳罩内,抓着一只鸽乳就搓弄起来,另外一只手则不断游走,
摩擦着她裸露出来的肌肤。
然后我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每当在学校看到那些女生穿着短裙在我面前
摇晃,我总是忍住不产生一些邪恶的想法。我走到她身后,把她拉到怀里,手掌
从她的小腹往下摸去,然后从裤衩插进她的裆部。
我摸到了一些幼细的毛,然后很快就触碰到了她的小豆豆,她的身躯明显地
颤了一下。
「腿分开些。」
我让若兰姐保持着双手举着,衣服蒙住头部的姿势,等她双腿岔开后,我的
手指直接就插进了那还很干涸的阴道里。
我上下起手,一直猥亵到她痛哭出声来。
我觉得这只顺从的绵羊把我变成了魔鬼,我好像第一天认识自己一般,对自
己做出的一切行为感到震惊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就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我完成了我的第一次,告别了处男之身。我一直以
为,最理想的结果是把它给了邴婕,但我内心明白那是痴心妄想。如今给了若兰
姐,我却觉得根本就不重要。当我让她躺在床上分开双腿,在她的痛哭中毫无人
性把鸡巴插进她的嫩逼开始抽插时,我觉得第一次和第十次或者和第一百次并没
有什么分别。我突然想起之前一次姨父和我说过,女人长着那里不就是为了给男
人操的吗。
我依旧憎恨他,但我觉得这一刻我却变成了他,并且渴望变成他。
我忘了我怎么离开的,只知道最后我的鸡巴是从若兰姐的嘴巴里抽出来的。
我踩着车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对若兰姐做出的事情,有两次差点翻下沟里。回到
家已是午后2点。我直接骑到奶奶家,却发现大门紧锁。可怜我饥渴交加,只好
硬着头皮进了自家院子。停好车,母亲出来了,问我去哪了。她还是碎花连衣裙,
粉红拖鞋,高高扎了个马尾,清澈眼眸映着墙上的塑料蓝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母亲显得十分憔悴,大概是因为昨晚姨父对她做的事情。我没吭声,转身进了厕
所。
「严林问你呢,耳朵聋了?」母亲有些生气。
我慢吞吞地走出来,只见母亲双手叉腰,板着个脸。「去玩了呗。」声音嘶
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母亲一愣,眉头微簇:「又咋了你?」
我指了指喉咙,径直进了厨房。
「上火了?感冒了?」母亲跟在身后,「还没吃饭?」
我洗了洗脸,就着水管一通咕咚咕咚,饮牛似的。母亲在一旁不满地咂了咂
嘴:「说过多少次了,又喝生水。」我也不理她,掀开锅看了看,操起勺子舀了
一嘴米饭。母亲伸手拍开我:「一边呆着去。」她身上依旧是熟悉的清香,我却
接连退了好几步。
「咋吃?蛋炒饭?闷咸米饭还是啥?」母亲忙活着,头也不抬,「你嗓子要
不要看看?」
「随便。」我吐了句,就走到了阳光下。仰脸的一瞬间,我看见二楼走廊上
晾着几件衣物,栏杆上还搭着一张早已晒干的旧凉席。
「随便随便,随便能吃吗?」
整个下午我都卧在床上看书,但书中的一个字我都没看在眼里,我数次从床
底下抽出那个小木箱子,将那条我中午揣在裤兜里带回来的棉布内裤。这条棉布
内裤是若兰姐今天穿的,我将它凑到鼻子跟前嗅着那混合着体香和骚水的迷人气
味。
直到6点多钟,在母亲百般催促下,我才出去吃了晚饭。等我去的时候,妹
妹已经吃完了。
饭间母亲问我嗓子好点了没。我边吃边回答,说的什么自己都搞不懂。母亲
又问我下午都在忙什么。我懒洋洋地告诉她:「看闲书呗。」母亲说:「看啥闲
书我不管,先把作业写完就成。」我埋头喝粥,没吭声。母亲似乎张了张嘴,但
终究是没说什么。
饭毕,母亲收拾碗筷。奶奶在楼上喊:「林林乘凉啦!」我起身就要上去,
母亲突然说:「也不知道你咋回事儿,整天吊儿郎当、爱理不理的,我还是不是
你妈啊?」
我愣了愣,吸吸鼻子,还是快步迈出了屋子。
楼顶凉风习习,分外宜人。远处谁家在放《杜十娘》「叫声妈妈你休要后悔」,
奶奶摇着蒲扇跟着瞎哼。和奶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我感到眼皮越来越沉,
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恍惚间母亲似乎也上来了,跟奶奶谈着父亲的事。突然,母亲发出嗯的一声
闷哼。我赶忙扭头一看,母亲一丝不挂地撅着屁股,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姨
父陆永平。两人连在一起,有节奏地摇动着,制造出淫靡的声音,奶奶一无所觉
般地和妈妈说着话,而母亲的回答却断断续续地夹杂着嗯嗯啊啊的呻吟声。
而我离他们很远,又好像很近。一根粗长的阳具在母亲赭红色的阴户间进进
出出,进时一捅到底,连带黑厚的阴唇也被卷进去似的,出时又翻出鲜红嫩肉,
甚至夸张得有水花溅出,没几下,交合处已泛起白沫。母亲端庄秀丽的脸上此刻
红云密布,一只葱白小手捂住檀口,指缝间溢出丝丝挠人的轻吟,不知是痛苦还
是愉悦。对这一切,奶奶却视而不见,还是自顾自地唠叨个没完。
我走到母亲跟前,叫了几声妈,她都充耳不闻。姨父那丑陋的面容一脸狰狞
地看着我,下身的动作却是越动越快,母亲的叫声也越来越大。我一步步地后退,
突然一脚踩空,只觉身体一轻,就坠了下去。
睁开眼,星空依旧璀璨,裤裆里却湿漉漉的。我喘口气,坐起身来,一旁奶
奶躺在安乐椅正呼呼大睡。刚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我想着应该去洗个澡,却
一仰脖子又躺了下来。迷迷糊糊似乎听到大门在响,极其轻微,叮叮咚咚的,像
是电影里有些人家阳台上的风铃。我倒有个风铃,猴年马月表姐送的,却从来没
有挂过。这么想着猛然一凛,我腾地坐起身来,竖起耳朵。只有不远香椿树的哗
哗低语以及模模糊糊的犬吠声。我不放心地爬起来,走到阳台边往胡同里瞧了瞧,
哪有半个人影。犹豫片刻,我还是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杵在楼梯口听了半晌——
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不过就算是又怎么样,我这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已经没有立场去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了。
早上起来母亲已经做好了饭。油饼,鸡蛋疙瘩汤,凉拌黄瓜以及一小碟腌韭
菜。我边吃边竖起耳朵,却没有母亲的动静。收拾好碗筷,轻轻叫了两声妈,没
有回应。我掩上门,出去溜达了两圈。回来时母亲已经在洗衣服了,我一眼扫过
去就看到了自己的内裤,不由加快脚步进了房间。
就是这一天,王伟超给我带来了几盘磁带。多是些校园民谣。印象中有罗大
佑的《爱人同志》、老狼的《恋恋风尘》、一个拼盘《红星一号》以及张楚的《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老狼我以前听过,罗大佑听说过,至于张楚和红星一号的
诸君那是闻所未闻。王伟超兴冲冲地进来,满头大汗,蓝体恤前襟湿了大半。
「这些你都是哪里弄来?」
「我爸那,反正他也是不听了。」
「你经常往你爸那边跑,你妈没意见吗?」
「她能有啥意见,再说离婚是他们两的事情,我和我爸可没离婚。」
「也是这个道理。」
中午王伟超在我家吃的饭。我难得地和母亲多说了几句,她却爱理不理。王
伟超一个劲地夸母亲做的菜好吃,奉承得近乎谄媚,却让她笑得合不拢嘴。饭席,
我却留意到这孙子的眼老是偷偷地往母亲的胸臀瞄去。母亲长得漂亮,一直都很
吸引眼球,但王伟超看还是让我有些不是滋味。
不知道为啥,他和我妹相处得也好,大致是两个成绩优秀的学生比较有话题
吧。我曾经和我妹开玩笑,说你干脆把他当你男朋友算了,被我妹妹鄙夷地嘲笑,
说我满脑子就会往哪方面想。
王伟超临走才提到邴婕。他问我为毛不问问邴婕。于是我就问了问邴婕。他
就告诉我邴婕去了沈阳她父母那儿,要再过几天才能回来。我说哦。他说哦你妈
屄啊哦。
我实在不明白他三翻四次老是在我面前提邴婕干什么。或许他就是想恶心恶
心我。
送走王伟超回来时,我发现二楼栏杆上还搭着那张旧凉席。至于是忘了收还
是刚晾上去,就不得而知了。我死活想不起来清早栏杆上是否空空如也。
当晚,我从厨房往楼上扯根线,插上了录音机。还没放几首,奶奶就抗议了,
说:「这鬼哭狼嚎的都什么玩意儿,有戏没,听段戏。」我假装没听见,结果被
一痒痒挠敲得蹦了起来。
夜深人静,只剩下星星的气息。奶奶早已呼呼大睡,我却支着眼皮,苦苦煎
熬。晚饭又喝了好多水,以便半夜能被尿憋醒。我像个夜游症患者,游走于楼顶、
楼梯口、院子和父母房间外,侧耳倾听。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姨父似乎再没来过。好几次我都想给母亲说不如让我睡
到她的空调房里,但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我的勇气烟消云散。
然而那一天还是到来了。记得是八月末,月朗星稀,清爽宜人。整个大地都
亮堂堂的,像是镀上了一层水银。10点多奶奶就下去了,说是月光太亮,晃人
眼。
没有她的阻挠,我也得以惬意地听了会儿张楚。这个顾影自怜的瘦弱男人用
仿佛裹在棉被里的声音唱道:愿上苍保佑吃完了饭的人民,愿上苍保佑粮食顺利
通过人民。我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我更喜欢那首《蚂蚁蚂蚁》:想一想邻居女
儿听听收音机,我的理想还埋在土里。我内心将它改成了:想一想邻居女儿听听
收音机,我的鸡巴就插在她逼里。
头顶的那片银色像某种药剂,渗入身体里,让人感到安详。这么听着听着,
我只觉眼皮越来越沉。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又响起那种叮咚叮咚的风铃声。似乎还有脚步声,猫儿
一样轻。我翻个身,恍惚间一个激灵,立马醒了大半。竖起耳朵。门确实在响,
脚步声渐行渐远,却颇为耳熟。我爬起来,蹑手蹑脚地靠近阳台。
胡同里有个人,影子被月光压成一团,汗衫长裤凉皮鞋,钥匙链都瞅得一清
二楚。不是姨父是谁?他鞋跟不厌其烦地磕着地,已经行至街口。我长吁口气,
转身靠近栏杆,又飞快地缩回了身子。母亲还在院子里!她往堂屋门口踱了几步,
又转身扬起了脸,不知是赏月,还是牵挂着婵娟下的我们。
那晚母亲穿着一件蓝白睡裙,乌亮秀发披肩,稍显散乱。几缕湿发粘在红霞
飞舞的脸蛋上,清澈眼眸吸纳着银色月光,再反射出一潭饱满湖水。至今我看不
懂那样的眼神,像银色厚重的风,隽永、丰饶却又荒诞不经。
母亲仰望良久,叹了口气,其实我听不见叹气声,但看着她张开嘴巴,那依
稀像是茫然的神情,那一声叹息就响在了我的脑子里。我躲在栏杆后的身子不由
紧了紧。接下来她走到门口,犹豫片刻,又径直进了洗澡间。亮灯,关门,很快
响起水声。我背靠栏杆坐下,扫了眼当空明月,心烦意乱。
正打算起身睡觉,洗澡间开了门,我侧着身子往后缩了缩。关灯,关门,嗒
嗒嗒的轻微脚步声。我扭头一瞥,登时全身僵硬起来。在月光的照映下,只见母
亲一丝不挂,香肩微缩,藕臂掩胸,步履轻盈,丰臀一抖一抖的。她先是做贼心
虚地四处惊慌地张望着,然后才走到大院门前,就这么光着身子打开了门。我却
看见站外面的姨父一手拉着母亲的手臂,居然是想把母亲拉到门外,母亲自然是
挣扎着一手顶着门边抵死不从。后来姨父像是放弃了,捏着母亲袒露的胸乳走进
门来,很快就扯着母亲进了里屋,给这个白银夜晚空留一抹丰腴肉色。
我拍拍屁股躺到凉席上,睡意全无。闭上眼,各种景象纷至沓来:姨父滑稽
而狰狞的笑,母亲隽冷如水的眼神,枣红色木桌,水光连连的交合处,还有月光
下的健美胴体。那跑动中跳跃的乳房、左右颠动的肥白宽臀、光洁的背部曲线、
丰满结实的修长大腿……
我心里明白——母亲已经沦陷了。
其实这样的结果早就在我的意料中,尤其是见过姨父对女人的手段。
这一次我不再去偷看,我悄悄下楼,我知道一时半晌她不会从房里出来,我
径直走到澡房,一盆衣物就搁于门口的小板凳上,上面赫然是母亲刚换下的衣物。
我回头看了一下,确认没人后就弯腰在衣服里翻了一下,我先是拿起米色的胸罩,
置于鼻下深嗅了一口,乳香味夹杂着汗味直钻入我的心扉。
我丢下乳罩,拣起那条白色的内裤,我很快就把硬邦邦的鸡巴掏了出来,对
着那盘衣物,将母亲的内裤裹在我的鸡巴上,打起了手枪。
在幻想中,我激烈的发射了,在最后一刻,我还是调转了方向。高潮来得快
去得也快,很快我就变得很沮丧,我射出的量连姨父的三分之一都没有,而且和
姨父弄了几下又硬起来不一样,我又摆弄了好久,鸡巴还是软软的。
我把母亲的内裤丢回盆里,蹑手蹑脚来到她卧室跟前。里面没有了折腾的声
响,只开了一盏台灯,在昏暗的灯光中,也不知道何时完事的。但光溜溜的母亲
被姨父拥在怀里,姨父一边摸弄着母亲的奶子,一边凑到母亲的脸上亲吻着。而
头发散乱的母亲,一动不动,就像一个玩偶一样任由姨父肆意摆弄猥亵着。
天蒙蒙亮我就下了楼。上个厕所,又到洗澡间洗了把脸。刚要出去,一撇脸
就扫见了洗衣篮里那条睡裙。犹豫了下,我把它轻轻掂起。整个裙后摆都是湿的,
扑鼻一股浓郁的腥臊。我心里怦怦直跳,老二一下硬了起来,但院子里传来一点
声响,我赶忙扔下,仓皇而出。
却是妹妹打着哈欠走了过来。我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住,我这样的行为
吓了她一大跳「严林你干什么!放手!」
「我就想问问你,你觉得妈妈最近有些不对劲吗?」我松开了手,但没有让
过拦着的身子。
「你神经病啊,大清早拉着我就是问这个。」妹妹又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貌似在看我是不是生病:「你这话问的,也就是你这么
没心没肺的,爸爸出事了那么久,眼泪都没见你掉过一滴。」
「我是男孩子,伤心不一定要哭鼻子的。」我被她说中,但这种事哪怕是真
的也是不能承认的。
「那可是咱爸。你掉几颗眼泪没人说你什么?」
「你为什么老是认为我不在意?」
「我就是这么感觉的。」妹妹白了我一眼,不再理会我,绕过我就进了厨房。
我在床上,我突然有些难受。遂翻出《福尔摩斯探案集》。记得已看了大半,
那天正好读到《最后一案》。看到华生在悬崖上听着震耳欲聋的瀑布声缅怀挚友
时,我只觉胸中震荡,险些落泪。夏洛克福尔摩斯怎么会死呢?当然不会啦,下
面就是《新探案》,每篇篇幅长了许多。虽然早知如此,但看到亲爱的福尔摩斯
先生再度现身时,我还是激动得要欢呼雀跃。
正看得入迷,门被推开,母亲探了个头:「亮着灯在干啥啊,喊你也不应声。」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扬了扬手中的书。母亲说:「你还吃不吃饭严林?」我
这才发现窗外已艳阳高照。起身出门,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服,手中正搓着那条睡
裙,而那条被我用来自慰的内裤,早已洗净挂在绳子上往下滴着水。
我径直进了厨房。老三样,油饼、鸡蛋疙瘩汤、拍黄瓜。我操起筷子夹了块
黄瓜。
母亲在外面笑着说:「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赶上你奶奶了。」
看着她那轻松愉悦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心头火起,啪地摔了筷
子。半晌,母亲才问:「咋了?」我隔着门帘说:「天天都是油饼汤黄瓜油饼汤
黄瓜,吃不烦啊。」母亲站起身,朝厨房走来:「严林我给你说,想吃啥你可以
自个儿做。」「你是我妈!」我简直在吼。「你妈怎么了?你妈就得把你像老天
爷一样供着?」母亲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娘俩就隔着门帘站着。母亲俏脸通红,
朱唇紧闭,几缕发丝轻轻垂在脸颊。我匆匆撇开眼,盯着她尚带着泡沫的手:「
不吃了!」说着掀开门帘,转身上了楼。母亲站在一旁,没有动。到奶奶院楼顶
时,母亲喊:「严林你有本事儿就别回来!」
奶奶家已经吃过早饭。我到时奶奶正在刷锅。我在厨房转了一圈,拿了张油
饼就啃。奶奶问:「咋,没吃饭?」我说没吃饱。奶奶说:「你妈干什么吃的?
还有点鸡蛋疙瘩汤,给你热热。」我赶紧点头。吃完饭,进到客厅,爷爷在捋狼
毫,电视里播着《西游记》。造纸厂关门之后,爷爷做过两年狼毫,留了点,储
在楼上。上小学时,老师们总是委托我从家里捎。初中不练毛笔字之后,我也是
好久没见过这种东西了。我问爷爷怎么现在又开始倒腾这玩意儿了。上次脑淤血
后爷爷就有点口齿不清了,他说练练手,对身体恢复好。我也跟着在一边捋,有
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会儿奶奶也进来了,说地里的玉米苗怎么怎么不好,草都
比人高。
很快到了晌午。新闻里尽是泛滥的长江水。爷爷咂着嘴,开始老生常谈,讲
六八年大水时自己如何英勇地抢救公社的猪。奶奶直摇头,说老伴竟瞎扯,那年
头哪有那么大的猪。我两耳竖起,倾听隔壁动静,殷切奢望母亲能来喊我吃饭。
但当然没有,我有点忐忑不安,又有点决绝的快意。
中午奶奶擀了点面条,吃蒜辣捞面。饭间奶奶问我:「不用给你妈打声招呼?」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饭毕,又捋了会狼毫,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奶奶家能
把人憋疯。那种无处不在的衰老气味说不出是该敬畏还是厌恶。
5
我到水塘游了会儿泳,也不尽兴。置身水中,淹没在欢娱之间,我却有点心
不在焉。在一片呆逼的叫骂声中,我光着脊梁又回到了家里。大门反锁,母亲应
该在睡午觉。我从奶奶家进去,上了楼。拐到二楼走廊,眼前晾着洗好的衣物,
那张旧凉席赫然搭在栏杆上。一旁那些盆栽什么花早枯成了干柴。院子里静悄悄
的,我到客厅里坐了会儿,也听不见母亲的动静。出来后,我径直进了自己房间,
又沉浸在福尔摩斯的世界中。
妹妹不知道在搞什么,穿着拖鞋吧嗒吧嗒地一会下楼一会上楼,来来回回几
次后,我终于忍不住打开窗把头探出去,本来想拦着她顺便吓她一跳的,没想到
一个柜子朝我迎面撞来,吓得我赶紧把脑袋又缩了回去。妹妹抱着一个小矮柜在
我窗前站住,纳闷地看着我:「你干啥啊?」
「哪来的柜子?」我指指那白色的小柜子问道。
「姨父送的,上次他看到我那小矮柜被老鼠要坏了,没想到他还记得。」妹
妹脸上露出了喜滋滋的笑容。我心里一个疙瘩「姨父来了?」「没呢,他开车丢
下东西就走了,说还有事。」
「你让他进你房间了?」
「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我挠了挠脑袋,这话问的突兀,我说出口了也觉得有问题,我强行回答:「
你都不让我进。」
「我又没锁门,我什么时候拦着你了。不过现在说明白了,未经过我的允许,
你不要随便进来。」
妹妹说完,仰着脑袋搬着柜子往房间里走去。我当然不是在意这个,我只是
把话题引开罢了。但突然这么一说,我转身出了门,朝她房间走去。
她的房间我不是没进过,我偶尔会溜进去和她聊几句。不过最近不知道为什
么,我和她的隔膜却像是越来越厚了,相处的方式完全不像是两兄妹。
我推门进去,她吓了一跳「严林!我刚说完呢!」我耸耸肩膀「真不想你得
把门扣上。」我随后又说:「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早干嘛去了,东西我都搬上来了。假殷勤。」
她没赶我出去,我顺手拉了张小凳子坐了下来。她刚好弯腰把小柜子推进书
桌底下,那松垮垮的T恤锤下来,我这个角度居然正好看到了里面那白色的胸罩。
这小丫头发育得不错啊——我心里想着,应该是遗传了母亲的优良基因。
自从在若兰姐的身上破掉了我的处男之身后,我突然就变成了用下半身思考
的生物,不知道是不是食髓知味的关系,我看女人总是想着如果把她搬到床上去
弄那该是多爽的事情。
连自己的妹妹也不例外。
「哎,你觉得我们姨父怎么样?」
「怎么这么问?」妹妹疑惑地看着我。
「没,这段时间看他好像跑我们家挺勤快的。又送这又送那的,以前我们虽
然偶尔串下门,到底没现在那么亲。」
「你瞅瞅,什么李叔赵叔,咱爸一出事别说帮我们了,问候也没一句。还是
我老师说得对,日久见人心,患难见真情。」妹妹蹲在柜子前,拉拉抽屉,看起
来对这个小柜子特别满意。
「我倒觉得人心莫测,不是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
「严林,你真是太龌龊了!」妹妹转过头来,目光鄙夷地看着我,一脸嫌弃:
「什么叫无事献殷勤,感情你没把咱爸的事情当一回事。人家好好的雪中送炭,
硬被你说成了乘虚而入,你真是太让人恶心了。」
至此我们已经没多少话好说了。我差点有冲动把母亲的事告诉她,好打她的
脸。但终究没失去理智,我还是忍住了没说。
5点多我上了个厕所,母亲似乎在厨房忙活着。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下来,
暮气沉沉,难怪刚刚闷得要命。我专门进厨房洗了洗手,母亲在揉面,准备包包
子。尽管窗户大开,吊扇转个不停,厨房里还是热浪逼人,简直像进了桑拿房。
母亲连衣裙湿了个半透,垂首间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在案板上,汗湿的布料
紧紧地贴在肌肤上,几乎能看见里面内衣的花纹,要是以往我肯定得脸红上好一
阵子,现在?我只想把那裙子掀起来,再把里面的内裤扯下去,分开她的腿,然
后把鸡巴捅进去。
「毛巾。」母亲头也不抬,突然说。我赶紧到洗澡间扭了条毛巾。「嗯?」
母亲扬了扬红彤彤的俏脸。我上前把毛巾敷到母亲脸上,仔细抹了一通。完了又
搭上香肩,顺带着把脖子也擦了擦。母亲哼了几声,扭开脸,也不看我:「有个
吃就不错了,你以为换个样容易?不把你妈热死。」她周遭升腾着一股浓郁的气
流,说不好是什么味道。母亲挤了挤我:「去去去,别杵这儿碍事儿。」
晚饭小米粥,包子,凉拌莴笋。包子是韭菜鸡蛋馅儿和豆沙馅儿,母亲各拾
了几个,让我给隔壁院送去。隔壁掩着门,黑洞洞的,就厨房亮着灯。爷爷奶奶
可能在街上纳凉吧。农村有端着碗到外面吃饭的习惯,母亲却没有,父亲出事后
更不用说。饭间,母亲问我这几天在看什么书。我说福尔摩斯。她问好看不。我
说还行。她哼了一声,幽幽地说:「这么有本事儿,你还回来干嘛?」我半个包
子塞在嘴里,差点噎住。
当晚更是闷热。我们躺在楼顶,却像是睡在蒸笼里。空气黏在身上,让人呼
吸都困难。爷爷罕见地呆到9点才下了楼。奶奶在一旁摇着蒲扇,一会咒骂老天
爷怎么还不下雨,一会叮嘱我可得小心点别半夜给雨淋坏了。可能包包子热得够
呛,吃完饭母亲就呆在房间里,没有上楼。虽然热浪黏人,我翻了几次身,还是
渐渐阖上了眼皮。毕竟几天都没睡个好觉了。
又是叮叮咚咚的风铃声。像是浓厚夜幕里的一根银针。几乎条件反射般,我
腾地就坐起身来。大门确实在响,叮叮叮,应该是敲在门框上。也许是风,或者
野猫野狗啄木鸟?我不知道自己在祈求什么。然而,父母房间传来了响动。开门
声。细微轻快的脚步声。几不可闻的说话声,像在争执什么。大门似乎开了。脑
补的衣服的悉索声。争执声。大门闩上了。两种脚步声。脚步停顿了下,说话声。
两种脚步声继续。客厅门闩上了。模模糊糊的关门声。
我站起来,又坐下去,躺下去,又爬起来。一旁奶奶睡得正香,我却坐立难
安、辗转反侧,心中思绪万千。我知道姨父会再来,但没想到是今天。毕竟他昨
天刚来过。
约莫十来分钟后,我还是向楼下走去。
楼梯口听不到什么声音,我小心挪到窗外。男女喘息声。
「这不都湿了,还装。」
「啊……陆永平你这混蛋,你给我上的什么……?」
「嘿,一种待会让你叫我老公的东西……」
后半段话被一声莺啼打断了,我探头看去,姨父正将那根大家伙狠狠地捅入
了母亲的肥逼里,而母亲只脱了裤子,上衣还穿着,直接解开了上面几颗扭扣,
其中一只奶瓜被释放了出来。
肉体的撞击声又传来,我突然有些烦躁,这种事看多了就失去了新鲜感,想
要离开,但刚把头挪开,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
「又干嘛?啊……」母亲轻轻叫了一声,「有点……你怎么了……」
我还是不明白母亲在说什么,却只听见姨父嘿嘿地干笑着,没再有动作。
「你!」母亲的声音似乎有些生气,但沉静了一会,很快就变成一种带有哀
求的软软的声音:「你别捉弄我了……」
我有些诧异,母亲也不是没有求人的时候,例如之前父亲刚出事那会,但母
亲表现得不亢不卑的,我从没见过她如此放下姿态过。
姨父又发出那些得意的嘿嘿笑声,母亲又是一阵难受的呻吟。
「那是啥玩意……嗯……」「拿开。」「嗯啊……给我……」「快给我!」
母亲难受的呻吟里夹杂着莫名其妙的话,我探头往里面窥去,姨父跪在母亲
跨前,鸡巴却是抽了出来,沾着水光。而母亲居然躺在床上,两只长腿左右摊开,
手里居然拿着一根粗黄瓜塞进自己胯间的红肉里抽送着。
母亲的表情看起来非常难受,她扭动着身子:「陆永平……你给我整了些什
么……啊……你干什么……陆永平……放开我……」
却是姨父突然拿出了条布带,不顾母亲的反对强行将母亲的双手反绑了在她
身后。挣扎间,母亲穴里插着的那根黄瓜都滑了出来。
母亲还想说什么,姨父却一把握着她的腮帮将一条内裤塞进了母亲的嘴巴里。
「唔——!唔——!」
母亲身体扭动着,但很快就姨父抓住双脚压制住,母亲扭了几下没挣脱,就
怒目圆瞪地盯着姨父。
就在我纳闷姨父究竟在搞些什么的时候,大概过了2分钟左右,母亲的身体
就不住扭动起来。母亲的黛眉紧皱着,一副要哭的神情。实际上,她的眼眶已经
闪烁起了泪花。姨父又开始施展他的咒语了,他凑到母亲的耳边又说起来话来。
而母亲刚开始根本不理会他,但很快就变成了摇头,没多久,当母亲的眼泪滑落
下来的时候,母亲终于开始点头起来。然后姨父又凑到母亲的耳边说了几句,母
亲再次点头,姨父才解开了捆绑着母亲的布带,并将她嘴巴的内裤拉了出来。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瞠目结舌。
姨父嘿嘿地淫笑着说道:「张老师,我文化水平低,你给我讲讲课呗。」
我正奇怪搞什么啊,我就看到母亲靠着被枕卧倒在床头,两条修长美腿左右
岔开,然后母亲掉着眼泪,一会翻弄着自己的阴唇,一会捏弄着阴蒂,居然在介
绍着自己的性器:「这是我的……阴……道……外面的是……是……大阴唇……
里面的……」
我无法呼吸了。
我扭过头去,用手捂住嘴巴,浑身颤抖着,然后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
气。刚刚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完全呼吸不了。耳朵也开始嗡嗡地鸣叫着,完
全听不清里面母亲在说什么话。
我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露出这样邪恶的满足的笑容,姨父那张丑陋的脸异常
地扭曲着,显得更加丑陋了,我想我如果直视着它我一定会吐一地板,但我的母
亲,此时却是挪开了位置,姨父躺了下来,肚腩下那根黝黑的大鸡巴朝天竖立着,
母亲双腿左右撑开,再缓缓下降,差不多的时候,她一手撑着姨父的胸膛,一手
伸到胯下握着姨夫的鸡巴,摆弄了几下找到了自己的逼穴,然后拿肥大的臀部急
速下沉。
「啊——!」
一声销魂的声音脱口而出,穿透了玻璃窗,想着无边的田野扩散开去。
没多久,里面就又传来啪啪啪的声音以及母亲那不再压抑着的满足的欢叫。
母亲叫得是那么的放肆,以致我都害怕妹妹或奶奶会被吵醒。
精神恍惚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墙壁上抹着自己的粘液,里面的动静缓
慢了下来。里面传来了姨父的说话声:
「凤兰,你刚刚叫得可够劲了。」
「你要疯了,陆永平,你真的疯了……呜……」
母亲带着哭腔抽泣着,咒骂着。
「不就是一点点助兴的药罢了,你不是爽歪了吗?」姨父恬不知耻地握着母
亲的奶子在揉面团:「你怕啥,老人家睡下去就不容易醒,舒雅那丫头又吃了药,
更没问题了。林林也是那种睡了就不容易叫醒的,你安心啦。」
「我不想听你这些话,你给我滚!」
「你又来了,这半夜三更的我怎么走?我要是现在出去给谁看到,这还真就
说不清了。」姨父突然起身搂着母亲的身子把坐着抽泣的母亲拉了下来:「你还
别说,现在不抱着你,晚上我还真不容易睡着。」
母亲挣扎着,但没几下,一声低哼传来,紧接着母亲止住了抽泣,慌张的声
音传来:「怎么……怎么还……」
「那可是外国的进口货,药效哪那么容易消失……」
「你……哦……」母亲闷哼一声,没了声音,似乎捂住了嘴。
吮吸声时有时无,时高时低,时急时缓。母亲偶尔泄出几丝低吟,指缝间的
呜呜声却越发明显。
终于伴着几声急促的呜呜声,母亲喉头溢出一声尖细而绵长的低吟。与此同
时,咚的一声,像是踢在床帮上。
我不知道姨父到底给母亲上了什么药,母亲别我之前偷窥的那几次,高潮要
来得快得多。而且药效发作的时候,母亲的表情和动作看起来比我在录象厅看到
那些小黄片里的色情女星更为骚浪,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但药效退下去去,抹干眼泪的母亲又恢复了平静,这感觉,仿若之前的表演
完全出自另外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母亲语气冰冷地说道:「你下次再用那玩意,我就死给你看。」
姨父却没有应答,只是啧了一声,不知可否。母亲泄了,但他那鸡巴还明晃
晃地挺翘着,啪,姨父拍了下母亲的屁股,母亲盯着姨父一会,终究还是躺了下
去掰开了腿。
母亲一声低吟。屋内又响起扑哧扑哧的抽插声。
突然,母亲说:「跟你说过不要……啊……不要来了,啊……你非要来……」
「怕啥,没事儿的。」
「你是没事儿。嗯……林林这几天都……啊……不对劲儿……我怕他……嗯
啊……看出什么来了……你别再来了……」
「尽瞎想,林林那是典型的青春期,叛逆嘛,忽冷忽热很正常。」
「林林……啊……要是有个啥……」母亲声音低了下去,「陆永平,啊……
我饶不了你……啊啊……。而且,啊……轻点……啊啊……」
「我说……你这挨操就乖乖的配合哥扭屁股就是了,你这一边叫春,一边聊
天,你不嫌别扭,我还嫌累。」
陆永平开始加大力度,扑哧扑哧声越来越响。
结果没等来姨父发射,母亲却再一次痉挛着身子,一抽一抽的,第3次泄了。
「妈的,真不经操。」姨父继续耸动着腰肢,但母亲已经像一条死蛇一样的
瘫软了下来,他捅了没几下,似乎觉得没劲就又拔了出来。
「我说真的,你想要弄,我去你旅馆就是了,你真的别再来了。你在这里睡
了几晚了,虽然我们是契约关系,但你这么做……我觉得好对不起和平。」过了
好半晌,我开始觉得有些冷意了,里面又传出来了声音:「而且,舒雅这丫头别
看她年纪小,她精明得很,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她发现的。我们不能总是这样喂她
药,再说这药也不知道……。」
「药效绝对好,一直到天亮她都醒不了,哥什么时候都用进口的,也没啥副
作用。」打火机的声音。
「你别抽烟,有味。」
「不抽就不抽。凤兰,和平都这样了,要不你就和他离了吧。」
「你别开这种玩笑了。」
「我说真的,你跟我,不愁吃不愁穿,我养着你。」
我小心翼翼地探起头,姨父背对着我躺在床上,搂着母亲。
「你那骗小姑娘的话对别人说说就算了,我还能不知道,我都快40了。再
说了,我还能不明白,你老说什么禁忌的快感,费那么多周折糟践我,还不是看
在我那层身份上……」
「别瞎说,凤兰,哥喜欢你,我第一次见到你就……」
「你这叫喜欢吗?别侮辱这个词了……你自己说你自己对我做了多少下作的
事情。」母亲不耐烦地打断他。
「那还不是哥爱你爱得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姨父满不在乎地说:「再说,
这有什么的……」
「你毁了我们两个家庭!」母亲狠狠地说道:「凤棠如果知道的话,她不会
原谅我的。」
「凤棠?有哥在,你妹妹就搞不出什么事情来,她当初图老子的钱,我图她
的美貌,这公平交易,现在她锦衣玉食的,我不亏欠她什么。老子再外面就算再
找十个,她也管不着!」
「我不跟你说,我发现跟你谈道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反正你别说爱我那一
套,我跟你是契约关系。」
母亲冷冰冰地说道。
「那好,你老说契约,那你得履行啊。我这还没出来呢。」姨父嗤笑一声:
「来,用嘴巴给哥吹出来。」
「……」母亲沉默了许久,终于淡淡地说道:「太恶心了,你还是弄我下面
吧。」
「又不是没吃过,装什么啊。」
「你去洗一下……」
「洗什么,你那里拔出来的,全是你自己的逼水,又不是尿,快点。」
母亲迟疑了一下,还是俯下了身子,将脸蛋埋进了坐起来的姨父的胯间。脸
抽动了一下,终于什么话也没说,张开嘴巴就含了过去。
契约关系吗?
我没兴趣再看下去了,我猫着身子,轻手轻脚地回到了二楼。走在楼梯上,
夜风袭袭,但炎夏的夜,吹来的都是热浪。一股火焰笼罩在我心头,烧的我燥热
难耐,烦躁不安。
就在我推门打算进房的时候,一句话从我脑力闪过,把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伫立在门前,只觉得脑里电闪雷鸣,轰隆作响。
我吞了口唾沫,没有吞下任何东西,我往后退了一部,转头看向露台尽头,
那黑暗中,悬挂在顶端的竹篙上,几件衣物在黑暗中,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我努力地收回视线,正欲转身进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轻啼,如莺似雀。我
再次转身,朝露台尽头的黑暗走去。
那漆着斑驳淡青色的木门,轻而易举地被我推开了一道三指宽的缝。门没有
上锁。我突然感受到那虚无缥缈的命运之声,它将我脑中邪恶而疯狂的念头,以
那炽热燃烧的欲望伴奏,轰然奏鸣。
我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到我能挤进去的宽度,我先把头探进去,里面黑漆漆
一片,但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借助不知道怎么洒进来的那么一点点的月光,我看
到妹妹斜着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像是陷入了熟睡中。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侧身挪了进去,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这次
我帮妹妹插上了插销。
我慢慢地走到她床前,这个时候眼睛似乎已经适应了那光线不足的环境,眼
前的光景立刻让的心脏止不住地急速跳动起来。
妹妹那头齐肩黑发柔顺地披散在床上,散乱在脸蛋的发丝下,双目紧闭,那
张小嘴微微张开,能看到那皓白的牙齿。她的身上穿了一件松垮垮的白色小熊图
案的睡衣,下面一对匀称的腿左右摊开着,居然只穿了一条淡蓝色的条纹三角裤。
那三角裤的裆部明显隆起,中间居然陷了一条小沟壑进去,正是这道小沟壑迅速
地让我的下面抬起了头来。
我此时真是深切地明白了姨父所说的那禁忌的快感,若兰姐掰开自己的逼穴
让我尽情地猥亵,也不曾让我像现在这般,光是看着就已经难以自控。
我干咽了口唾沫,只感觉到自己口干舌燥,一股邪火在心头熊熊燃烧着,积
累的欲望突然间就被妹妹这种不设防的姿态弄得堤坝崩塌,如山洪一般爆发出来。
占有她!
这个念头如惊雷般在脑中炸起。
但我没有因此就是失去了理智,我还是蹲下来,轻轻用手推了一下妹妹的肩
膀,力道非常的轻柔,而且推完后我就迅速地趴在地板上。大概过了十来秒,一
点动静都没,这下我才爬起来,加大力度又推了一下。一连这样做三次后,我发
现姨父说得没错,那药非常管用,我再次摇晃了一下妹妹的身体,她一点儿反应
都没有。
我既清醒,又疯狂。
我拨开妹妹散在脸上的发丝,抚摸着她那稚嫩光洁的脸孔,那张充满稚气的
脸蛋和特殊的身份不但没有激起我的愧疚感,反而让我欲望继续无比的高涨起来。
我低头吻下去,触嘴温热,她鼻孔里喷出的热气喷进了我的鼻子里,仿佛带着幽
香,让人迷醉。
这一吻后一切都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我的舌头尝试钻进妹妹的嘴巴里,但那微张的皓齿刮得我舌头生痛,我不得
不粗暴地将手指挖进她嘴巴里,强行把她下颌拉开,然后舌头才得以长驱直入,
在她口腔内大肆搜掠。
这边贪婪地吸吮着她的津液,那边的手也摸进了睡衣内。我正想推开那碍事
的胸罩,没想到手推却直接攀上了一个嫩滑温热的小鲍蕾上,一颗柔软又突兀的
小豆豆顶在手心上——妹妹居然没有穿内衣。
我捏起那颗小葡萄,扭了几下,妹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我胆子立刻更加壮
大了起来,我直接就爬上了床,拉扯着她摆放成了大字型,然后将她的衣裳推起
到脖子上。当我的目光往下看去,我屏住了呼吸,手摸在那隆起的部位,隔着布
料,那温热的温度和柔软的手感都让我情不自禁地按揉了起来。
最终,我颤抖着手,握着妹妹那蓝色条纹三角裤的边缘,一点,一点地往下
褪去,那柔细的腰肢、光洁的小腹下,那隆起的肉丘上,颜色浅淡,疏细的绒毛
覆在其上,像那摇摆的芳草;一条溪谷很快就裸裎在月光下。被一分为二的肉丘,
紧密地靠拢在一起,却被两片芽片轻微撑开……
我梦游一般地回到楼顶,奶奶翻了个身,居然迷迷糊糊地问我咋不睡觉。我
赶紧躺下,生怕催走奶奶的睡意。没有一丝风,夜幕生生地压了下来。半空中不
知何时挂了个雾蒙蒙的圆盘,像学校厕所昏暗的灯。我脑袋空空,筋疲力尽,只
想好好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就这么翻来覆去,脑里不断地回味着刚刚那疯
狂的行径。
我这个时候又突然想起,已经临近天亮了,始终不曾听见姨父出去的声音,
他不会打算等到我们全部出门才走吧?我靠近栏杆看了看,百般踌躇,还是小心
翼翼地踏上了楼梯。
不到楼梯口就听到了淫靡的肉体碰撞声,清脆响亮。还有吱嘎吱嘎的摇床声,
像是在为悠长绵软的低吟声伴奏。我一呆,险些踢翻脚下的瓷碗。
我背靠水泥护栏,也不知杵了多久。屋内的声响丝毫不见减弱,反而愈发急
促。或许有一个世纪,屋内总算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响起模糊的说话声。正当我
犹豫着是上去还是下去时,那可怕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一步步走向窗口。我想,如果他们发现,那就再好不过了。有股气流在我
体内升腾而起,熟悉而又陌生。失落?索然无味?都不确切。
「起来,别在床上了。」
「怕啥,又没人听房。」
「你……天快亮了,我真受不了了……你到底要弄几次啊……你快点。」
「快?要真是快了你可要埋怨死我。」
这么说着,吱嘎吱嘎声却不见停,反而越来越响。
我真担心父母的床能否经得住这么折腾,又想这么摇下去奶奶会不会给摇醒。
姨父却突然停了下来,大口喘气:「刚你说林林,其实很简单,林林恋母呗。」
「别瞎扯。」母亲有些生气。
「真的,男孩都恋母,很正常。」
「是吗?」
「当然,我也是。」
「哟,那你还弄过你娘不成。」
「张老师的嘴厉害。」
母亲哼了声。
「也不知是上面嘴厉害,还是下面嘴厉害。」
「你……你能不能别插两下就送到我嘴边来……恶心死了……」
「这不是对比下你哪张嘴厉害嘛。」
「我告诉你,你别……呜呜呜……」
「怎么样,呆会给我说说你那骚水什么味儿呗。」
那是我记忆中最热的一晚。沮丧而失落的汗水从毛孔中汹涌而出,在墙上浸
出个人影。阴沉的天空湿气腾腾,却硬憋着不肯降下哪怕一滴水。风暴也不知持
续了多久,也许很长,又或许很短,总之在母亲压抑而又声嘶力竭的呻吟声中一
切又归复平静。夜晚却并未就此结束。在我准备起身离开时,姨父说要去洗个澡,
母亲当然不愿意,让他快点走。但姨父一阵嘻嘻哈哈,母亲似乎也拿他没办法。
我刚躲到楼梯下,姨父就大大咧咧地出来了,赤身裸体,湿漉漉的肚皮隐隐发光。
待洗澡间响起水声,我才悄悄上了楼。途经窗口,母亲似乎尚在轻喘,嘴角边似
乎尚有一些粘稠的东西没擦掉。
躺到凉席上,那团剧烈的岩浆又在我体内翻腾。我竟然又想潜进妹妹的房间
里,不顾一切地……这样的念头刚刚冒出来,就把我吓了一跳。一直不见踪影的,
那因为伦理观念的愧疚不安感,此时才姗姗来迟。这种愧疚感折磨了一下我,却
很快又因为突然横插一脚进来,母亲那放浪形骸的叫声和卑贱地趴着给姨父吃鸡
巴的画面驱散得一干二净。
我捏了捏拳头,神使鬼差地,我就站了起来。我甚至面对那盏昏黄的月亮打
了个哈欠,又轻咳了两声。一路大摇大摆、磕磕绊绊,我都忘了自己还会这样走
路。洗澡间尚亮着灯,但没了水声。
我站在院中,喊了几声妈,作势要去推洗澡间的门。
「嘭」的一声门被推开,母亲从房间里几乎是冲了出来,她披头散发,只身
一件大白衬衫,扣子没系,靠双臂裹在身上,丰满的大白腿暴露在外。
在她冲出来的一刹那,衣角飘动间,我隐约看到丰隆的下腹部和那抹茂密的
黑森林。她一溜小跑,但动作蹒跚,她手上攥着件红色内衣,声带紧绷:「妈正
要去洗,落了衣服。」就这短短一瞬,她就擦身而过,进了洗澡间,并迅速关上
了门。然而,这一小段距离足以让一开始就把注意力放在她卧室的我,看到了那
湿漉漉的秀发、通红的脸颊、香汗淋漓的脖颈、夸张颠簸着的肉臀、剧烈跳动的
奶球,以及惊慌迷离的眼神。还有那种气味,浓郁却慌乱。
我感到一种快意,但转眼这股快意又变成了一把锯子,在我的心脏来回拉扯。
我弄出点声势装作离开,又蹑手蹑脚回到了澡房边上,过了好一会,水声中
开始出现一些怪异的声音。
「你还弄!差点被林林发现了!」
「这不还是没有被发现嘛……正好一起洗个鸳鸯浴。」
「你……唔唔唔……」
「别乱动,嘿,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上面那小嘴儿了。」
我突然想起了封神榜里那掏出心脏给纣王的比干,据说他后来化作那空心的
柏树,我觉得现在也被挖空了一块,空荡荡的。
今年的雨似乎特别的多,没几天好天气,乌云又阴沉沉的压在脑袋上。
幼年时我十分迷恋剧烈的天气变化。像瞬间的乌云压顶,迅猛的风,暴烈的
雨,以及豆大的雨点砸到滚烫路面上发出的呲呲呻吟,都能让我体内猛然升腾起
一种愉悦。那时候总有许多幻想,感觉自己像是那神话故事里的人物,能从那些
极端的气象中汲取力量,又或者感觉自己可以在挥手间造成这样的影响。
我发现我越来越讨厌「人」了,他们愤怒时不如风暴,悲伤时不如雨水,嫉
妒时又不如雷鸣。
那次之后的一个来月的时间,我再没发现姨父来过,本应该值得庆幸的事情,
我却感到失落起来。我终于明白,姨父和母亲的事已经是覆水难收了,我已经管
不着也没资格去管了。我开始感到失落是,我开始用带着欲望的眼神偷瞄着妹妹,
心痒难耐,却因为姨父的缺席,我再找不到机会在那稚嫩的身体上所以肆意地实
践我那肮脏邪恶的想法。
又一个周六的下午。
王伟超进来时淋成了落汤鸡。这逼拉着长脸,却依旧嘻嘻哈哈。我也不知道
他遇到了什么好事情,他的眼里透着一股炙热的光芒,掩饰不住的兴奋。当他说
起邴婕的时候,说他听到某某某说,邴婕喜欢成绩优秀的人的时候,联想到他那
样的状态,我才仿佛理解了他那种得意的劲头,并报以嗤笑。
母亲一直不喜欢我和他来往,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我开玩笑说,成绩差的
你不让,这成绩好的你也不让啊?她说她觉得王伟超不是些什么正派的人。虽然
母亲对王伟超不怎么待见,但看到他浑身湿透的样子,还是拿出我的衣服给他穿。
电视里正放着新闻,长江迎来了第六次洪峰,一群官兵用门板护送两头猪,
在齐腰的水中行进了三公里,最后得到了农民伯伯的夸奖。我和王伟超都大笑起
来,前仰后合。但母亲却有些心不在焉,然后她说了一声「我回房备课了」就起
身离开,到门口时又转身叮嘱道:「别老想着玩,你俩讨论讨论功课,天也不会
塌下来。」
我正换台,嘴上随便应了句是,没想到王伟超却站起来说道「张老师说得对,
我刚好有些课业上的问题,能请教下你不。」
我扫了眼母亲裙摆下白皙光洁的小腿,轻轻哼了一声。本想也跟着去,但刚
好有个台放着我喜欢的武侠剧,我嘴上奚落了一句要不要这么好学啊,就不再理
会。我在心里再度对王伟超的行为报以嗤笑。
母亲似乎不太乐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言论,她又批评了我一句「你
看看别人多上进。」最后还是招招手让王伟超跟过去。大约过了半小时,王伟超
才呵呵笑地回来。我问了他一句「你问了啥问题」,心里却想着,你这临阵磨枪,
还能孙猴子翻天上去,一下就能进年纪前列不成。
他嘿嘿第贼笑着,拉着我说,走,让你见识点东西。
回到房间,他操起那个熟悉的塑料袋——应该塞在衣服里,没落一滴雨——
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我床上:几盘磁带,一个打火机,还有一盒红梅。他
挑出一盘塞进录音机里,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这个可是打口带,从他爸那儿偷拿的,
要我千万别给弄丢了。这就是我第一次听Nirvana的情形。
当还算美妙的和弦、嘈杂的鼓点、轰鸣的贝司以及梦呓而撕裂的人声从那台
老旧国产录音机里传出来时,我第一反应是关掉它。但转念想想连英语不及格的
王伟超都能听,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王伟超则尿急
似的,不停地来回走动。我一度以为那是听这种音乐该有的形体动作,直到王伟
超拍拍我,做了一个抽烟的姿势。我下意识地看了眼窗外,略一犹豫,还是点了
点头。王伟超自己衔上,又给我递来一根。神使鬼差地,我就接了过去。接下来
王伟超开始唾液四射,讲这个乐队如何牛逼,他们的磁带怎样难搞,又说他哥广
州有门路,好货堆积如山。「咱们怕是到死都听不完。」他表情兴奋地说,但我
却看到他眼里的心不在焉。
而没多久,母亲推门而入,我不知道她找我什么事,但此时收音机里柯本操
着浓重的鼻音反复哼着一个词,后来我才知道,他唱的是「memoria」。
母亲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她那副表情我说不清楚,
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水底却又像藏着什么东西。
王伟超识相地关了录音机,屋子里安静下来。空气里悬浮着尼古丁的味道,
生疏而僵硬。竹门帘把外面的世界切割成条条细纹,轰隆隆的雨声倾泻而入。
半晌,母亲才说了一句:「严林你过来。」我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没有动。
王伟超轻轻踢了我一脚。我感觉烟快烧着手了,不知该掐灭还是丢掉。「你
过不过来?」母亲又说了一句,轻柔如故。我把烟头丢掉,用脚碾了碾,始终没
有抬头。「严林你过来!」清泉终于喷薄而出——母亲猛地拿起了我放桌上的小
盆栽,居然朝着我砸了过来。我头一歪,才发现那盆栽砸得准头极差,一声脆响,
碎片四溅。
我看着那一床瓷碎片和黑土,我不知道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我突然起身,
从她身旁掠过,直到蹿入雨帘中鼻间尚游荡着一丝熟悉的清香。
然而我从小就是个不可救药的人,我多么善于察言观色啊。很少有什么能逃
出我的目光。那一瞬间母亲清澈的眼眸激起了几缕波澜,以瞳仁为中心迅速荡开,
最后化为蒙蒙水雾。我说不好那意味着什么,震惊?慌乱?抑或伤心?
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我感到浑身都在燃烧,手脚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
那个下午我和王伟超是在台球厅度过的。他不住地骂我发什么神经,又安慰
我回去乖乖认错准没事。我闷声不响地捣着球,罕见地稳准狠。四点多时他又带
我去看了会儿录像。尽管正门口挂着「未成年人禁入」的牌子,但在粗糙的荧光
照耀下,烟雾缭绕中,熠熠生辉的尽是那些年轻而饥渴的眼神。
录像厅的老板似乎和王伟超很熟,一边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露出意味深长的
笑容塞给他一柄带子。嘿嘿,九十年代三线小城的破旧录像厅里又能放些什么狗
屁玩意呢?当身材粗犷的西方女人带着满身的雪花点尽情地叫着「Ohyeah」
时,当王伟超和往常一样情不自禁地撸起管来的时候,我却第一次感到这些影片
索然无味。
我看着他紧闭着眼睛,比任何一次都要投入地发出那恶心的「噢噢噢」声,
我退出椅子就出了录像厅。
雨一旦落下便没完没了。街面上浑浊的积水总让我想到水城威尼斯。爷爷的
风湿病变得严重,母亲大半时间都呆在隔壁院里。我多少松了口气。一连几天我
和母亲间都没有像样的对话,好几次我尝试着去碰触那双熟悉的眼眸,都半途而
废。有时候我甚至期待母亲能打骂我一顿,而这好像也是奢望——她对我的唯一
态度就是视而不见。这让我满腔愤懑,却又焦躁不安。晚上躺在床上,我辗转反
侧,连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都那么怅然若失。而彻夜喧嚣的蛙鸣,更像是催命的
鼓点,逼迫我不得不在黎明前的半睡半醒间把这些聒噪者炖了一遍又一遍。
一天吃晚饭时,奶奶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在母亲的轻声安慰下,她像个小
孩那样抽泣着说他们都老了,不中用了,但庄稼不能荒啊,地里的水都有半人深
了,这可咋整啊?母亲愣了愣,说她一早去看看。奶奶直摇头:「你搞不来,六
亩地哪块不得剜条沟啊。」我说:「我去嘛。」奶奶白了我一眼。
在一片静默中,大家吃完了饭。母亲起来收拾碗筷时,一直没吭声的爷爷口
齿不清地说:「西水屯家啊,让他姨父找几个人来,又不费啥事儿。」「哎哟,
看我,咋把这茬忘了?」
母亲头都没抬,倒菜、捋筷、落碗,行云流水。见母亲没反应,奶奶似是有
些不高兴,哼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拉不下脸,那我去。」母亲端起碗,
向厨房走去。我赶忙去掀门帘。母亲却停了下来,轻声说:「一会儿打个电话就
行了。」
我在一边,偷偷地瞧着母亲,心里面却鄙夷地想着:多少不要脸的事情都做
了,现在却在这里装矜持。
第二天姨父果然带了四、五个人,穿着胶鞋、雨披忙了一上午。午饭在我家
吃,当然还是卤面。饭间,红光满面的姨父喷着蒜味和酒气告诉我:「小林你真
该瞧瞧去,田里尽是鲫鱼、泥鳅,捉都捉不完啊。」
对于一个孩童习性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春期少年而言,这的确是个巨大的诱惑。
我不禁想象那些高蛋白生物们在玉米苗和豆秧间欢畅地游曳嬉戏。那一刻,哪怕
是对姨父的厌恶,也无法抵消我的心痒难耐。然而母亲从院子里款款而入,淡淡
地说:「这都要开学了,他作业还没写完呢。」我抬头,立马撞上了母亲的目光,
温润却又冰冷。这让我没由来地一阵羞愧,只觉面红耳赤,整个人像是一团火。
雨终于在一个傍晚停了下来。西南天空抹了一道巨大的彩虹。整个世界万籁
俱静,让人一时难以适应。空气里挥发着泥土的芬芳,原始而野蛮。曾经娇艳如
火的凤仙花光秃秃地匍匐在地,不少更是被连根拔起。大群大群的蜻蜓呼啸着从
身前掠过,令人目眩。我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崭新的一切,竟有一种生疏感。
就是此时,姨父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皮鞋擦得锃亮,这些体
面的东西穿着他这种矮胖的中年男人身上让人陡升一种厌恶。
「你妈呢?」他开门见山。
我冷笑了一声,用脚扒拉着凤仙花茎,假装没有听见。这人自顾自地叫了两
声「凤兰」,见没人应声,就朝我走来。「林林,吃葡萄,你姨给拾掇的。」姨
父递来一个硕大的食品袋。我不理他。他又开始扯开嗓子「舒雅——!舒雅——!」
地喊。
「出去了!」
我受不了他那公鸭嗓,还是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瞧瞧你,瞧瞧你,姨父还以为我们已经好朋友了,你这态度还真像女人来
了那啥。话说回来,上次你若兰姐侍候得你痛快不?要不行,姨父再给你安排安
排。」
看到没人在家,他又开始口无遮拦起来了。我痛恨他这话我听起来就像是他
在要挟我,我就更没个好脸色,我转身就往楼梯走去,头也不回:「跟你没啥好
说的。」
「别这样子嘛。」
我躺到床上,这癞皮狗也跟了进来。他把食品袋放到书桌上,在屋里溜达了
一圈,最后背靠门看着我。
「怎么着,想拿那些事来要挟我?」
我以为姨父会拿若兰姐的事当做把柄要求我不要过问他和母亲的事,其实后
来想起来,这根本就是我多心了——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是否知道。他有好几次都
知道我在那里偷看,他却对此一言不发,从不曾提起。
「若兰姐可不是拿来贿赂你的,她不过是让你提前成长了一些罢了。」姨父
收起那嬉笑的脸孔,冷笑了一声:「我不过是让你早点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滚蛋!」我腾地坐起来,捏紧了拳头,两眼直冒火「你能代表个狗屁真相!」
姨父却根本不理我,他嘿嘿笑着说:「也就是你能这样对我说话,换小宏峰,换
你小姨妈试试……」我咬咬牙,憋了半晌,终究还是缓缓躺了下去。
「来一根?」陆永平又笑嘻嘻起来,他给自己点上一颗烟,然后第一根到我
面前:「来嘛,你妈又不在。」
「你到底有鸡巴啥事儿?」我盯着天花板,不耐烦地说。
「也没啥事儿,听说你又惹你妈生气了?」
「哼。」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说这抽烟吧,啊,其实也没啥大不了,但再咋地也不能抽到你妈跟前吧?
搞得姨父都成教唆犯了。」
姨父轻描淡写,我的心却一下沉到了谷底。说客!母亲竟然让这货来给我做
思想工作?!我感到浑身的骨节都在发痒,羞愤穿插其间,从内到外把我整个人
都点燃了。「关你屁事儿!」我一下从床上蹦起来,左掌心那条狭长的疤在飞快
地跳动。
陆永平赶忙起身,后退了两步,笑眯眯地直摆手:「好好好,不关我事儿,
你别急,什么狗脾气。」说着他转身往院子里走去,不到门口又停下来:「你零
花钱不够用就吭声,放心,咱爷俩的秘密,你妈不会知道。你要是想玩玩女人,
我这边选择也多得很……」他吐了个烟圈,又挠了挠头,似乎还想扯点什么。
但他已经没了机会。我快步蹿上去,一拳正中面门。那种触觉油乎乎的,恶
心又爽快。目标「呃」的一声闷哼,壮硕的躯体磕到木门上,发出「咚」的巨响。
我毫不犹豫地又是两脚,再来两拳,姨父已经跪到了地上。至今我记得那种
感觉,晕乎乎的,好像全部血液都涌向了四肢。那一刻唯独欠缺的就是氧气。我
需要快速地呼吸,猛烈地进攻。
然而我是太高估自己了。姨父一声怒吼,便抱住我的腿,两下翻转,我已被
重重地撂到了床上。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反摽住了胳膊。血管似要炸裂,
耳畔只剩隆隆的呼啸,我嘶吼着让他放开。他说:「我放开,你别乱动。」双臂
上的压力一消失,我翻滚着就站了起来。他已到了两米开外——想不到这个不倒
翁一样的货色动作如此敏捷——左手捂住脸颊,兀自喘息着:「真行啊,你个兔
崽子。」等的就是这一刻,我飞步上前,使出全身力气,挥出了一拳。
遗憾的是,姨父一摆头,这一击便擦嘴角而过,青春的力量几乎都释放到了
空气中。不等回过神,我整个人已被他狗熊一样抱住,结结实实按到了床上。
我拼命挣扎,双臂挥舞着去挠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掐住。「妈勒个巴子的,
你个兔崽子还没完了。」姨父那张难看的脸憋得通红,说着在我背上狠狠拍了一
下。
疼痛涟漪般扩至全身,让我意识到敌我之间的差距。就那一瞬间,眼泪便夺
眶而出,躁动的力量也从体内消失殆尽。
姨父松开我,吐了口唾沫,边擦汗边大口喘息。半晌,他叹了口气:「都这
样了,咱明人也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你母亲在一起,我也清楚你在想
什么。」
我的脸埋在凉席里,只能从泪花的一角瞥见那只遍布脚印的皮凉鞋在身旁来
回挪动。
「你没必要这样对你母亲,她是被迫的,你要怪就怪姨父。」姨父冷笑两声,
点上一颗烟:「但我知道你这些情绪的来由,我很清楚……但你得知道,有些事,
不是你不想,它就不会发生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时大哥大响了,姨父接起来叽里呱啦一通,却
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诸如收账、砍他两根手指,关他几天之类的,听得我心
里发毛,愤怒和不甘也因此消减了不少。
姨父在屋里踱了几步,不时弯腰拍打着裤子上的污迹。突然他靠近我,抬起
腿,嗡嗡地说:「你瞅瞅,啊,瞅瞅,烫这么大个洞,这可是进口货。」他的脸
颊肿得像个苹果,大鼻头汗津津的,嘴角还带着丝血迹,看起来颇为滑稽。我这
么一瞥似乎让他意识到了什么,姨父摸摸脸,笑了笑:「你个兔崽子下手挺黑啊,
在学校是不是经常这么搞?」
这么说着,他慢条斯理地踱了出去。
院子里起初还有响动,后来就安静下来。我以为他已经走了。谁知没一会儿,
他又嗒嗒地踱了进来。背靠窗台站了片刻,姨父在床头的凳子上坐下,却不说话,
连惯有的粗重呼吸都隐匿了起来。
突然,他说了一句:「小兔崽子,你挺像我小时候,真的……简直一模一样
……」
末了他又说了一句:「姨父当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没办法,生来就这样的。
但你想想你妈妈这样是为了啥,为了这个家?这个家还有什么是她珍惜的……」
然后他开门离去,许久我才翻个身,从床上坐起,却感到浑身乏力。记得当
时天色昏黄,溜过围墙的少许残阳也隐了去。我站起来,整个人像是陷入一团棉
花之中。
6
开学前几天我见到了父亲。
父亲貌似又瘦了些,也许是毛发收拾得干净,整个人看起来倒是精神抖擞。
一见我们,他先笑了起来,可不等嘴角的弧度张开,热泪打着转就往下滚。隔着
玻璃我也瞧得见父亲那通红的眼眶和不断抽搐的嘴角。而亮晶晶的脸颊闪耀着稀
释光阴的泪痕,和他身后墙上庄严肃穆的剪贴大字一起,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之
中。时至今日,每当提到「父亲」这个词,首先浮现在我眼前的就是上述形象。
这让我想到罗中立那幅着名的《父亲》——他有一个沟壑纵横的父亲,我有一个
泪光盈盈的父亲。
兴许是我们的再三叮嘱起了作用,又兴许是狭长局促的会见室释放出一种逼
仄的威严,奶奶死死捂着嘴,硬是没哭出声。爷爷拄着个拐棍,浑身直打摆子。
我赶忙上去扶着,生怕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母亲远远站在后面,不声不响,
像个局外人。俩老人拿着话筒,一把鼻涕一把泪,也没说出什么像样的话。等时
间浪费得差不多了,奶奶把话筒递给了我。我颤抖着叫了声「爸」,发现自己却
没什么话要说了,而父亲似乎也没啥要给我说的,叫了几声「林林」,让我把话
筒给母亲。
母亲却没有接,她转身走了出去。就那一瞬间,父亲嚎啕大哭起来,把身下
的桌子锤得咚咚作响。身后的两个狱警赶忙采取行动,这才遏制住了该犯人的嚣
张气焰。结果就是会见就此结束,反正时间也所剩无几。临走,父亲叮嘱我要照
顾好母亲。
我心里叹气,你这话和你小姨夫说去吧。就在刚刚,我看到姨父带着母亲说
去办什么手续之类的。若是以往,我会像那天一样冲上去,哪怕不是对手我也要
尝试给那丑陋得意的脸来上一拳。但那晚看到母亲那不知廉耻的表演,让我觉得
自己就像个傻子。
我能看得出,母亲怎么会察觉不到姨父的龌龊想法。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
却看到她拳头握得发白。但谁也没想到让爸爸那顶绿帽子颜色更深沉的居然是奶
奶。奶奶迫不及待地催促了一声,众目睽睽下母亲也发作不得,只得跟着姨父走
了。
大约1 分钟后,我也借口肚子不舒服要去厕所,也跑开了。我溜上了楼梯,
上面的走廊空荡荡的,和我想象中有重兵把守的监狱根本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姨父带着母亲去了哪里,真当我郁闷得想要放弃的时候,却瞥见
档案室的门是开了一道口子的,门锁上还插着一根钥匙。我从缝隙间往里看去,
里面是一排又一排的档案架,等我缓缓推开足够自己进去的空间溜进去后我才发
现,里面的空间大得很。4 米宽的档案架一共有4 列,有多少排我就没能仔细数
清。
我已经能听到母亲的声音了,她和姨父似乎正争执些什么,我俯下身子外里
面爬去,声音越来越清晰,我在隔着4 排档案架的地方停了下来。我紧张得出了
一声冷汗,但他们在争执着没有发现我。
看来我偷窥次数多了,都总结出一些经验了。
我听到姨父嬉皮笑脸地说道:「凤兰,你怎么能说我过分呢?我可曾有过一
次强迫你吗?没有吧。我这可是明码标价。我对和平老弟可算是仁至义尽了。」
母亲一声不吭,但我从书架的缝隙中窥见母亲的身子在发抖,也不知道是不
是因为太气愤了。
「凤兰,你考虑下,时间可不多了……」
「啪——!」
一声脆响,母亲狠狠地甩了姨父一巴掌。我以为母亲会愤而离开,我慌张地
想找地方躲,旁边个阅读的桌子,桌子下面是木板围住的,我躲进去刚刚好。
谁知道等我躲好了,却没有任何的脚步声传来,反而一声拉链的声音轻轻地
响起。我又爬了出来,透过缝隙看去才发现,母亲居然跪在了姨父的面前,头颅
前后摆动着——她居然在给姨父口交!
姨父虽然挨了一巴掌,却笑眯眯的一脸舒爽的模样。
「凤兰,要怪就怪你太吸引人了…不是我卑鄙,是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你就是头牲畜!」
母亲仰着脑袋,她完美地跪在了窗户的对面,窗户外明媚的阳光轻柔地洒进
来,照拂在她带走愤恨表情的脸上,勾勒出一圈圣洁的金边。还有她嘴角流淌的
口涎。
而背对阳光的姨父却在阳光下陷入了阴影中,面对母亲的怒视他轻蔑地回视
过去。孰胜孰负从一开始的高度就决定了,姨父握着母亲的头发,那根沾满了母
亲唾液的凶悍铁棒抽打着母亲的脸,发出的啪啪啪声就像姨父的肉棒在抽插母亲
的脸蛋。
「那也是你把我变成牲畜的。」
肉棒再一次戳入母亲的嘴巴里。
「嗯嗯嗯……」母亲被插得嗯嗯闷叫起来,有几下姨父那矮胖的身子像是骑
在母亲的脸上。
那一定是捅到喉咙里去了吧。
我看了一会,等到姨夫从母亲的嘴里拔出鸡巴,让母亲脱下裤子趴下,他再
像一条公狗一般从后面把鸡巴塞进了母亲的逼穴开操时,我就离开了档案室。
我内心烧着火,我再不走就会把档案室烧起来了。
母亲发现了我吗?
我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然她为何那样气愤?她之前那些淫声浪语,那摇摆的臀部和挺起的腰肢、
抖动的乳房、摊开的双腿、弯曲的脚趾…………
我的呼吸被点燃起来。
在下面等了大概十几二十分钟,姨父才和母亲从楼上下来。他们衣衫平整神
色淡然,要不是我窥见他们那苟且之事我还真的以为他们是去办手续了。姨父挨
耳光的那边脸上贴了一块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风湿药贴,奶奶问他怎么了他说
磕碰了一下,然后就说出去开车过来就赶紧跑了。
往外缓慢走去的时候,奶奶抱怨着,说母亲不近人情,「和平再有错,那也
是你丈夫」。爷爷也不知是不是支撑不住,「咚」地一声就跪到了地上,说千错
万错都是他的错,「求」母亲千万要「原谅和平」。母亲和我一起手忙脚乱地把
他老人家搀了起来,撇过脸,却不说话。许久她才叹了口气,轻轻吐了一句:
「你们这都是干啥啊,陆永平说他可以托人找找关系,如果和平表现好一些,可
能一年就出来了。」
时值正午,烈日当头,夏末的暑气参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凉。我一抬头就
瞥见了母亲那两汪晶莹欲滴的眼眸,瓦蓝瓦蓝的,没有半缕残云。
我的火焰突然熄灭了。
仅仅一个暑假,我发现,那些干瘪的少女们都挺起了胸膛。
我总是不经意地发觉各种裤缝间残留的褐色污迹。它们包裹着稚嫩的臀部,
隐秘又让人着迷。当时大街小巷都刷着红桃K 的广告,有个傻逼煞有其事地告诉
我们:「知道女的为啥要补血吗?她们每个月都要流好几桶,你说浪费不浪费?」
我心里想着,妈的留下来你喝掉它吗?
开学后母亲带高一,倒是清闲了许多。偶尔我也会找母亲蹭饭吃,被小舅妈
逮住两次后,就再也不去了。我无法想象她当着众亲戚的面,拧着我的耳朵说:
「这林林啊,离开他妈怕是没法活了,羞不羞啊。」这样一来,我恐怕真的没法
活了。
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了。
邴婕姗姗来迟,询问王伟超,我也很诧异为啥要询问他,这让我很不是滋味。
但他也不知道。
直到开学一周后,她才又出现在课间的阳台上。白衬衫,火红的背带裤,高
高翘起的马尾,闪亮轻盈,一切如故。只是柔弱的眉宇间会不经意地浮现出一丝
阴霾,在一缕清风拂过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远远地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
觉。
明媚的,终将黯淡——不知道为何我的脑里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再次见到姨父已是九月中旬。由于初次探监不懂规矩,奶奶给拾掇了整整两
大编织袋的杂七杂八——其中包括两个南瓜,都原封不动地拉了回来。
我本不愿意去,母亲也是,但终归架不住俩老人的死缠烂打。奶奶依旧不吸
取教训,只要能想到的,她都要给捎过去。连一贯笑眯眯的姨父都皱起了眉头。
这次会见双方都克制了许多。最起码,奶奶已能吐出完整字句了。她老人家
心情很好,甚至要让父母单独讲几句。这简直有点像国产电视剧里的情节,搞得
我一愣一愣的。然而不等回过神,可怜的我就被奶奶一把拽了出去。
姨父呆在走廊里,斜倚着长凳,正和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海侃着,时不时发
出一阵淫邪的笑声。远远就能看见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暴凸的青筋以及频频射向
阳光下粉尘的点点唾沫。见我们过来,姨父立马招呼爷爷奶奶坐下,介绍说这是
什么什么科长,这次可多亏了他。俩老人赶忙又起身,一阵感激涕零。胖子大手
一挥,说都自己人,根本不是事儿,一顿什么陆书记的事就是我的事之类的话。
我僵硬地坐着,也不知该不该站起来,只觉得凳子硌得屁股疼。那是八九十
年代遍布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的长凳,褐色的油漆早已脱落,露出千疮百孔的
条纹状裸木,扑鼻一股腐朽的气息。或许还有消毒水的味道,我也说不好。
完事了姨父又要带母亲去「办手续」,只是这一次母亲低着头乖乖地跟去了。
而我却没有心情再跟着去偷窥一次。
反正不还是那样,插进去射出来,结束。
这段时间我找了若兰姐几次。从我在录像厅看到那些「青春片」开始,多少
次在被窝里对着虚无发射,我做梦也渴望拥有这样的一个女人。若兰姐近乎完美
地担任了这个角色,她只需要吃一颗药片,我就能尽情地在她狭窄的腔道里发射。
刚开始我食髓知味地在她身上征伐着,我咒骂着每次一个小时多点实在难以
尽兴,姨父每次都能弄很久……
然后有一天,我要求有更多的时间,姨父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他答应了。于
是我就获得了若兰姐一个下午的时间,不过不是在她家里,而是在姨父的一家旅
馆房间内。
但那四个小时里,连着戏耍猥亵的时间,我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战斗,剩下的
就是一种难言的失落感和空虚感。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除了发呆,都是些我没
有意义的问话和她心不在焉的敷衍回答。
我每次想再扑到她的身上,但看着她那毫无表情的脸,我就是硬不起来。
我要玩她那嫩逼和奶子,她乖乖地岔开腿挺起身子,我要她给我舔,她就像
母狗一般趴在我裤裆间辛勤劳作。
她像一个完美的玩偶,完美到她什么都不想了解,也什么都不想倾述。
一周后,一场姗姗来迟的冰雹裹挟着夏天不甘示弱的暴戾突袭了这个东部小
城。自行车棚塌了大半,篮球架也横七竖八地躺了一操场,遍布积水的校园让人
想起末日降临前的索多玛城。即便门窗紧闭,还是有不少雨水挤了进来。我们把
桌子并到一起,点起了蜡烛。一种难言的喜悦合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在烛光间兴奋
地舞蹈。这是一种年轻式的愚蠢,一种难能可贵的孩子气,好在晚自习放学前丧
心病狂的大雨总算放缓了一些。老师抓住机会,宣布立马放学。
走廊里挤满了学生家长,校园里的水已经淹到了膝盖。唯一的光源就是手电
筒,当然,还有不时划过夜空的闪电。我站在嘈杂的人群里,看着水面上来回穿
梭的各色光晕,恍若置身于科幻电影之中。正发愣肩膀给人拍了一下,我回头,
是母亲。她递来一把伞,示意我跟着走。那天母亲穿了套灰白色的棉布运动衣,
脚上蹬着双白胶鞋,在灰蒙蒙的夜色里闪耀着清亮的光。她像条水蛇,游荡过拥
挤的人流。我双手抱臂,亦步亦趋,浑身却直打哆嗦。到了楼梯口,母亲倒出一
双胶鞋,让我换上,完了又变戏法似的拎出一件运动衫。我一把拽过去,穿上。
母亲笑盈盈地看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冷呢。早上咋给你说的?」
那晚我和母亲在教职工宿舍过的夜。至今我记得操场上的汪洋大海——手电
似乎都探不到头。我们在齐膝的水中「哗哗」而行,海面上荡起魔性的波澜。我
禁不住想象,在远处,在那隐蔽的黑暗中,是否潜伏着不知名的神秘巨兽?
宿舍里也是黑灯瞎火。母亲拿着手电一通乱晃后,终于摸到了烛台——其实
就是啤酒瓶上插了根蜡烛而已——火柴却怎么也划不着。我接过去,这才发现母
亲小手冰凉,肩膀都湿了大半。毫无疑问,她是专门从家里赶来的。也许是受了
潮,火柴确实不好起火,我擦了一根又一根,开始焦躁不安。母亲噗哧笑了出来,
伸手说:「笨,还是我来吧。」
教职工宿舍楼新建不久,房间不大,好在配有独立卫生间。母亲早年分配过
住房,原则上不再配给宿舍,但打着小舅妈的名义好歹申请下来一套。平常两人
合用,也就睡睡午觉,晚上很少留宿。小舅妈开火做饭那阵我来过几次,无奈消
受不起她那精湛厨艺,再也不敢贸然踏进半步。我胡乱抹把脸,洗洗脚就上了床。
卫生间响着轻微的水声,随着母亲的动作,不时会有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眼前
掠过,戳到天花板上。母亲出来时上身只剩一件粉红色文胸,我扫了一眼,立马
别过了头。其实背着光,也看不清什么,我只记得那光洁圆润的肩头被烛光镀上
了一层青铜色,温暖却又让人嗓子眼发痒。见了我的反应,母亲啧啧一声,似是
要嘲讽几句,却突然没了下文。半晌她才上了床,已经穿了一件棉T 恤。
单人床空间有限,挤一挤两人还凑合。我挺尸一般紧贴墙躺着,连呼吸都那
么直挺挺的。母亲在旁边坐下,一声不吭地盯着我看。老天在上,那一分一秒就
像在针尖上一样难捱。在我几乎要忘记怎么呼吸的时候,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小手紧拽我的肩膀,连身下的床都在发抖。这种金灿灿的笑令我至今难忘。一时
间,井喷的欢愉爬满光晕,再被烛光洒向房间的角角落落。在我恼羞成怒的抗议
下,母亲才停了下来——她几乎要断了气:「你,不用,枕头啊?」
「不用。」我哼了一声。
「真不用?」
「真不用。」说完,我也笑了起来。
「不用好,不用我可就舒服了。」母亲大大咧咧地躺下,不再搭理我。良久,
她又弹了弹我的肚子:「就这么睡啊?」我愣了愣才坐起来,去够脚头的凉被,
不想屁股被母亲轻踢了一脚:「哎,裤子不脱?」我扭头扫了一眼,母亲枕着双
手,二郎腿高高翘起,满脸的戏谑。老实说,是阔别已久的戏谑。
这段时间母亲也有了些轻微的变化,大概是和我一样,对某些既成事实的东
西不得不接受了吧。
「你个小屁孩还一本正经。我是你妈,你浑身上下我什么没见过,还怕我看?」
母亲晃着脚,声音松弛得像发酵的面粉。我这才发现她的半截裤腿都是湿的。
听着母亲的话,我心里突然冒出她那雪白身躯的图像——你浑身上下我什么
没见过。
我脱掉裤子,迅速钻进了凉被里。母亲轻笑两声,起身吹灭了蜡烛。我依旧
直挺挺地躺着,但不用余光也知道,母亲正在脱裤子。然后她进了卫生间,很快
就又出来,在我身旁躺下。母亲把凉被提到胸口,扭脸问我:「冷不冷?」我摇
了摇头。母亲呸了一声:「说话,黑灯瞎火谁看得见?」我只好说不冷。母亲又
是两声轻笑,抬起脖子,把枕头往我这边挪了挪。我当然也不再客气。母亲砸了
砸嘴,幽幽地说:「要脸?」轻盈的气流拂在脸上,潮湿温热,柔软香甜,我不
由把身子挺得更直了。
至今无法想象那一晚是如何煎熬过去的。我把自己绷得像块案板上的咸鱼干,
甚至——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能无限缩小,成一条直线,成一点。可即便
如此,恐怕也无法避免碰触到身旁的母亲。那种光滑与柔软,那种仿佛能穿透被
子的肉与肉的摩擦声,像黑暗中的火石,不时地擦亮我不知所措的脑海。而富丽
堂皇的肉体闪耀着莹莹白光,穿透无边夜幕而来,却让我愈加燥热难耐。我只好
转身背对母亲,把脸贴到墙上,总算得到了一丝冰冷的抚慰。
我害怕,我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我几乎每周都要去找一次若兰姐。我不知
道她有什么把柄在姨父手上,值得她任由一个小她几岁的弟弟如此欺辱她。我不
曾问过姨父。
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站在某一处高高的位
置,看同学会不自然地流露出一种鄙夷和轻视。
模模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当然,也有可能是睡着又醒来,我隐约感觉到母
亲从床上爬了起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后,传来一阵嗤嗤的水声。就那一瞬间,
我立马清醒过来。那泡尿好长,起初很冲,后来淅淅沥沥的,最后伴着母亲轻微
的哼声才宣告结束。母亲又在我身旁躺下,我却再也睡不着,连窗外的雨声都变
得那么真切。
雨总算停了。我目所能及的地方却是一片汪洋大海。我在水中穿行,像那些
以捕鱼为生的祖辈们曾经不得不做的那样。然而我是怯懦的,我意志不够坚定,
我多么渴望能有一块舒适的陆地啊。好在老天有眼,在历经了不知多少跋涉之后,
终于,一块肥沃的土地出现在我面前。是的,上天恩赐的美食。我欣喜若狂地亲
吻这片土地,抚摸每一头愤怒的麦穗,还有那座庄园——雪白的围墙,肃穆的门
庭,富丽堂皇!我冲进去,欢喜地嚎叫。我要览遍每一个华丽的房间。然而事实
证明,这座庄园是一个迷宫,拥有无限多却一模一样的房间。我穿梭其中,早已
失去了审美乃至时间的概念。直至有一天,一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她似乎和整
个房间融为一体,修长的脖颈绷出一条柔美的弧度,肥硕的圆臀高高撅起。这几
乎是怪异的,无论从空间构造还是时间逻辑上看。我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个屁
股,肉浪滚滚,真真切切。而股间的赭红色软肉湿淋淋的,像一朵奇异的花。迫
不及待地,我脱了裤子,就挺了进去——胯下的老二就像硬了一万年那么久。一
时兴奋的火花在脑垂体上窜动,身前的女人也发出诱人的呻吟。我越挺越快,女
人的声音也越发高亢。突然,她扭过头来,或者说她的脸终于浮现了出来——是
母亲!
睁开眼时,天已蒙蒙亮。没有时间概念。也听不见雨声。而我,正拥着母亲,
胯部顶触着一团柔软。这让我一个激灵,头发都竖了起来。小心撤出身子,平躺
好,我才松了口气。扭头看了母亲一眼,她似乎还在梦中,乌黑秀发散在枕间,
凉被下的身体尚在轻轻起伏。我对着天花板瞪了好一会儿——这是我糖纸般缤纷
的童年养成的嗜好之一——也没瞪出什么来,甚至没能让我从方才的梦中缓过神。
我擦擦汗,又扫了母亲一眼,她确实还在梦中,你能听到轻轻的鼾声。神使
鬼差地,我就凑了过去。扑鼻一股浓郁的清香,而秀发间裸露出的少许白皙脖颈
在眼前不断放大,让人禁不住想要亲近。凉被下的胴体也升腾起温软的氤氲,似
乎经过一夜雨水的浇灌正蓬勃开来。我哆嗦着贴上了母亲的身体,胯下那股青春
的力量像是要把内裤撑破,再不找个落脚点下一秒就会血肉横飞。
这样一个凌晨对任何人来说恐怕都会永生难忘。直到把硬得发疼的老二抵上
那团肥熟的柔软,我才稍安几许。而汗水已浸透全身,凉被紧贴下来,整个人像
是置身于蒸笼之中。
如同过去数个周末的早晨,我挺动胯部,轻轻摩擦起来。只是这一次,对象
是我的母亲。我把脸攀在母亲肩头,眼睛死死盯着那朵晶莹的耳垂,双臂僵硬地
瘫直着,只有胯部处于运动状态。坚硬的海绵体在两瓣圆球间不安地试探后,终
于滑入了股缝间。只感到一团软肉在轻轻地挤压,我几乎要叫出声来。伴着细微
的滋滋声,我越动越快。至于声音来自何处,我也说不好。股间?凉被与身体间?
亦或床铺本身?又或许根本就没有声音呢?啊,我记不清了。总之,当那种在人
的一生中注定会被一次次追寻的快感划过脊椎骨时,我才感到浑身的酸痛。
湿漉漉的裤裆尚抵在母亲屁股上,蜷缩的膝盖感受着母亲大腿的圆润与光滑。
而不安,像是早早安置在天花板上的网,已将我牢牢罩住。就在此时,母亲
哼了一声,缓缓翻了个身。我迅速撤出身子——随着一波热气流从被窝里冲出,
扑鼻的杏仁味——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大气不敢出,真的像块咸鱼干。母亲却没
有动作。许久,我才撇过脸,偷偷扫了一眼。母亲双目紧闭,呼吸悠长,似乎仍
在睡梦当中。
清晨。
不等母亲醒来,我就夺荒而逃。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度过了湿漉漉的一
天。在课堂上,在人群中,我总忍不住去捕捉那股生命的气息。我觉得自己快要
馊掉了。更让我担心的是母亲——如果她觉察到了什么,那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了。
一连几天我都笼罩在不安之中。每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我都会偷偷观察
母亲的反应。而当碰触到她温润的目光,我又会像被针扎一样慌乱地躲开。这当
然是愚蠢而可疑的。直至有一次,母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拧住我的耳朵,厉声
喝道:「整天贼眉鼠眼的,做了啥亏心事儿,从实招来!」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躺到床上,我又禁不住想,那些精液会不会透过裤衩浸到母亲股间,甚
至穿透内裤粘到那团赭红色的肉上。刹那间,一种难言的兴奋开始在黑暗中颤动。
如此粘稠而灼热,让人心生恐惧。
足足有一周,汪洋大海才渐渐干涸,变成了一潭巨大的沼泽。地势高的地方
重又冒出绿芽,正中央的庞大坟丘更是郁郁葱葱,连伫立其上的几株僵死老树都
生机焕发。还有那些横七竖八的篮球架,我们用了好几节体育课才把它们一一扶
起。我清楚地记得,好几张篮板背面都铺上了一层野菇菌,密密麻麻,像是倾泻
而出的人脑。
不知从何时起,校园里开始流传一则异闻:操场上的地下尸骸已饱吸灵气,
静待复活。理所当然地,很快就有人听到了鬼叫,目睹了鬼影。谣言在玩乐间成
为真理,以至于一天早自习后我们发现连绵起伏的数个坟茔都被插上了带血的卫
生巾。为此教务处专门张贴通知,并下发到各班,教诲祖国的花朵们要加强科学
素养,抵制封建迷信。家属却不满意,执意要捉拿真凶。由此展开了历时一个多
月的校内大盘查。结果当然不了了之。然而那种迥异的氛围像是注入枯燥校园生
活中的一支兴奋剂,在痉挛的余韵消散后悄悄沉淀于肌体记忆之中。作为一个传
说,此事在以后的日子里注定会被我们时常谈起,用以活跃气氛,或者确切地说
——填充岁月在彼此间造就的生疏和隔阂。
另一则流言就没那幺走运了,虽然也曾风光一时,但如今怕是再没人会想起。
冰雹后的某个中午,蹲在小食堂门口吃饭时,一个呆逼激动地说:「出大事
儿啦!」
大伙埋头苦干,没人搭茬。这逼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真的出大事儿啦!
地中海被干死了!」我们这才抬起了头。他咧着嘴,口水都流了出来:「遍地是
血,怕是活不了了。」众逼纷纷冷笑,这逼急了:「骗你们被驴日好吧?傻逼地
中海老牛吃嫩草……」声音低了下去,却在发抖,「骚扰一个女老师,被家属开
了瓢,那个血啊。」这一下子我们都兴奋起来,简直要欢呼雀跃。在对地中海表
示深切「同情」后,话题很快转向女老师,具体说是她的奶子和屁股。啊,不好
意思,我们总是那幺饥渴。
几天后,随着信息的进一步丰富以及借助我们超人的想象力,人物、事件、
过程都变得丰满起来。有人甚至据此写了一篇黄色小说,一度在男生间广为流传。
地中海是教务处副主任,主抓财务,按理说不管纪律。但傻逼偏偏爱瞎逛,
瞅谁不顺眼轻则一顿训斥,重则写检查叫家长,是为校园厉鬼。其实此人和我家
也颇有些渊源——确切说是他父亲,在城里上小学那阵,这位乔老师教我们数学
和音乐。而若干年前,他同样是母亲的恩师。乔老师家就在西水屯,印象中有好
几次,父母没空、爷爷奶奶又不方便,都是他捎我回家。至今记得他那辆铃木小
踏板,黑烟滚滚,嗡嗡作响,跑起来还没瘸子走路快。还有他家二楼的鸽子——
有几百只——扑腾起翅膀来,像层厚重的云,实在令人艳羡。以至于上初中后我
很难把地中海和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头联系起来——后者连毛发都那样浓密。
至于受害人,据小道消息,是教务处的一位已婚女教师。具体是哪个,谁也
说不好。我们没事就跑到教职工橱窗前研究一番,最后手里握了好几套可供选择
的意淫方案。后来也有说法声称不是骚扰,而是通奸。我们当然不相信竟有人愿
意和地中海通奸,但「通奸」这个词无疑更让人兴奋。据说,两人经常在办公室
搞,一搞就是昏天暗地,以至于女教师忘记了回家。她丈夫饿得受不了,就跑到
学校来,正好捉奸当场。还有什幺好说的呢,苦主操起板砖就开了地中海的秃瓢,
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开。「如果不是110 ,」呆逼们信誓旦旦,「我们就永远失去
可敬的地中海啦!」
在诸多让人八卦之心和欲望之火熊熊燃烧的流言里,有些却并不这么愉快。
例如里面出现了小舅妈的名字。
这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毕竟她这么漂亮。我认为母亲也卷入了这样的流
言里,我没听到不过是因为,没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敢在我面前说罢了。
九八年有太多的雨,整个夏秋季节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霉味。通往学校的西
南小径变得泥泞不堪,我们不得不绕到新修的环城路。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晚自
习放学后我会屈尊与母亲同行,如果她晚上恰好有课的话。
印象中,一路上我要么沉默不语,要么没头没脑地讲一些同学间流传的低幼
笑话,再不就搜肠刮肚地卖弄从杂志上扫到的奇闻异事。
或许我沉默太久,又或许我说得太多,口若悬河起来反而越发显得口拙舌笨。
而母亲总是一个倾听者,时而配合地笑,时而刁难我一番,时而也会打断我,怪
我哪来的闲工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偶尔,我还会故意开些荤腔。就像她让我倒水我会在她喝水的杯沿先含上一
口,然后看着她在同一个部位吻下去。她每一次都很严肃地呵责我,告诫我少看
点不三不四的书。
姨父这一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他在这个片区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他的统治
受到了动摇,他急需一场漂亮的战役将下面的蠢蠢欲动压下去,并将他的帝国维
持多几年。
这段时间我就像完全忘了母亲做过的那些苟且之事,有那么一些日子里,让
我产生了一种回到过去日子的错觉,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总有一些不长眼的东西就像入眼的砂石一般,让人难受。例如悬挂在大
院里那些,以前从未见过的颜色鲜艳款色性感的胸罩,内衣。
大概就是「开瓢」事件后不久,为应付中招考试,实验课总算开始切实地付
诸实践。我打心眼里喜欢那些精密仪器和瓶瓶罐罐,甚至——哪怕一块生石灰,
一旦跑到操作台上,在我眼中也顿时高大上起来。偶尔3 、4 班会混一块上课,
这无疑为王伟超调皮捣蛋创造了空间。有一次他直接把邴婕推过来,和我一个小
组,引得呆逼们频频尖叫。瞬间我整个人都燃起一团火,心跳像大功率马达,夯
得周遭空气都在震动。多幺奇怪,青春期可以如此剧烈地改变一个人。接下来简
直是场灾难。老练如我面对最简单的实验竟也错漏百出,最后被物理老师狠狠羞
辱了一番。至于身旁的邴婕,我只记得她青杏般的眼神和宛若无骨的手。特别地,
她左手上戴了条黑色手链,手腕翻飞间不时划过几道光。我觉得这有些庸俗。
7
九月最后的一个周六下午,我打球回来便直奔洗澡间。下意识地扫了一眼,
洗衣篮里空空如也,这让我多少松了口气。可随着水流倾泻而下,那股躁动如约
而至,老二立马撅了起来。心不在焉地捋了几下,又扫了眼洗衣篮,我垂首盯着
龟头看了好一会儿。粉粉的,镶着青边,水帘拂过时显得憋屈而可笑。与姨父相
比还差得太远。这让我怒从心起,不由自主地攥紧它,狠狠撸动起来。当那具莹
白胴体浮过脑海之际,响起了敲门声。我一个激灵,僵在那儿。侧耳倾听,又是
两声:「林林?」
套上运动裤,等下面软了下去,我慢吞吞地走了出来。院子里没人。正疑惑
间,客厅的门帘掀起,露出一张黑黑瘦瘦的脸。黯淡无光的三角眼摊在上面,像
两粒拍扁的羊屎蛋。
陆宏峰是只软绵绵的羊羔,全无姨父的精神气。他依着门框,怯怯地叫道:
「哥。」我嗯了声,正要发问,屋里响起高亮的女声:「你妈呢?不在家?」
小姨妈从来不是家里的常客,她和母亲两姐妹的感情一般,互相很少走动,
但父亲出事前偶尔也会来窜个门。这大半年还真没见过她几次。
我边擦头边回答她:「好像学校有事儿。」「你洗你的呗,咋出来了?」姨
妈瞟了我一眼,扬了扬下巴,「喏,咱家葡萄全卸了,亲戚们一家一袋,谁也不
偏袒。」茶几上斜躺着一个大包装袋,鼓鼓囊囊的。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间
只有毛巾摩擦头发的声音。张凤棠也不说话,把小表弟丢在一边的沙地里玩泥沙
去,自己在客厅里溜达起来。
那天她照旧浓妆艳抹,猩红的嘴唇像是刚吸了几桶人血。半晌我才蹦出一句:
「我姐考上了吧?」一旁的小表弟迫不及待地抢道:「考上了,十一就回来呢。」
「亏你还记得,」张凤棠俯身盯着鱼缸,头也不回:「六月份考试,这可都
十月份了。」我又没话说了,浓郁的香水味让人想打喷嚏。我把毛巾搭上肩头,
扫了陆宏峰一眼:「你爸呢?」「哟,跟你姨父还真是亲啊。」张凤棠似笑非笑,
手里捏着把痒痒挠,边敲腿边朝我走来。她腿上裹着双鱼网袜,宽大的网眼合着
淡淡的香水,让我烦躁莫名。
转身走出来,深呼了口气,我进了自己房间。刚想找件上衣,张凤棠也跟了
进来。我只好斜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毛巾,脊梁却挺得笔直。张凤棠四下瞧了
瞧,吸了吸鼻子。这是一个危险的动作,我不由担心犄角旮旯里会冷不丁地蹦出
股杏仁味。「这么多磁带啊,也借你弟听听呗。」她在床头短几上扒拉了一通,
随手捏了两盘,扭身在我身旁坐下。很快她撇撇嘴:「都什么乱七八糟,好听不?」
我不想搭理她。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一脚踢死她。她倒不以为意,丢下磁
带,起身奔往下一个目标。随着屁股的扭动,香水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周遭静悄悄的,只有高跟鞋刺耳的嗒嗒声。我抬头瞥了眼窗外,风和日丽,
简直令人绝望。如果此刻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我们将得以奔出门去,暂时摆脱
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刚下到楼去,张凤棠突然开口了,脆生生地:「你姨父老上这儿来吧?」我
猝不及防:「啊?」她缓缓走来,胸前那巍峨的山峰震动着:「想好喽,老实说。」
「也就来过几次吧,就农忙那阵。」我揉了揉鼻子,感觉自己的声音都那么
空洞,「对了,还有上次来送葡萄。」张凤棠哼了一声,走到跟前,居高临下地
盯着我。
这种审视让我颇为恼火,不由迎上了她的目光。
记得那天张凤棠穿了件休闲衬衫,衣领上垂着长长的褶子,像挂了几根细面
条。她双手抱胸,丰满的胸脯被挤压得更夸张,轻晃着身子,木门随之发出吱吱
的低吟,那双凤眼湿漉漉的,像刚在碱性溶液中浸泡过。她在我面前蹲下,压低
了声音:「晚上也来过吧?」
「没有。」我出奇淡定地摇了摇头,「反正我没见过。」又反问了一句「你
这话什么意思?」张凤棠不说话,就这么蹲着。半晌,她才拍拍我的腿,呵呵两
声:「算了,跟你唠个什么劲。小毛孩屁都不懂。」说着她站了起来。就那一瞬
间我瞥过去,正好撞进那两汪碱性溶液中,刷的脸就红了。这一瞥足足有两秒—
—至今我时常想起——灰色瞳仁中我看到一个变形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像只
发情的猴子。
「哟——」张凤棠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她又蹲了下来,盯着我的脸蛋。
「怎么啦?」被她这么看着,我反而有点不淡定了。她在看我的眼睛。
「了不得啊……」她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笑了笑重新站起来,良久她在
我身旁坐下,才又重开话匣:「说你小毛孩,还红了脸了,娘们似的。」
一时无语。街上传来犬吠声,回荡间却像婴儿的啼哭。张凤棠伸个懒腰,就
仰面躺了下去。衬衫的衣角岔开,露出一截雪白的肚皮。浅灰色的紧身套裙包裹
着腹部,隐隐勾勒出一个饱满的三角区。大腿挤压在床沿,丰满的白肉似要从网
眼中溢出。香水味好像没那么冲了,却变得热哄哄的,无孔不入。我顿觉口干舌
燥,下意识去翻床头的磁带。
没有真尝试过那滋味,无论嘴上说得多么精彩刺激,终归是不得要领。以前
在伙伴面前拿着漂亮的同学或者老师开玩笑,那不是来自下身的冲动或者青春的
燥热,更多是一种无知的傲慢和虚荣问题,不过是彰显自己显得比别人更成熟的
手段罢了。
但自从在若兰姐身上尝试那真实美妙的滋味后,我的血脉就很容易被那浓烈
的异性味道刺激得沸腾起来,只要稍微漂亮一些的女子,我总忍不住想着把她按
在床上肆意蹂躏的戏码。
「林林啊。」张凤棠似乎翻了个身。我应了声,扭头瞄了一眼。她俏脸埋在
床铺间,酒红色卷发扎起,像脑后窝了只松鼠。紧窄的衬衣透出深色的文胸背带,
腰间泄出一抹肉色,隐约可见黑色的内裤边。套裙是九十年代常见的晴纶面料,
刚过膝盖,此刻紧绷着臀部,显出内裤的痕迹。「林林啊——林林,你不知道啊
——」张凤棠晃着脑袋,调子拖得老长,亮丽中参杂着点点干涩,像在唱戏,却
又似啜泣。我这才惊觉身后躺着个垂死病人。
喃喃自语持续了一阵,起初还有词汇,后来就变成了呜呜声。很快又静默下
来。我刚想松口气,女人却发出一种鸽子似的咕咕声,整张床都在微微颤抖。她
小腿都翘了起来,脚面搭在我腿上,坡跟直冲冲的,像是要刺进我的心脏。我一
时手足无措。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她也没那么讨厌起来,相反,还有些可怜。
直到我腿都麻了,张凤棠才翻了个身。「几点了?」她问。声音迷迷糊糊的,
像是刚睡了一觉。我看了眼闹钟,告诉了她。「哦。」她躺着没动,小腹在轻轻
起伏。在我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时,她挠了挠我的脊梁:「哟,咋不擦干?」不
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声音湿漉漉的,像口腔里掀起的一股暖风。她的手指从我的
脖子顺着脊梁划下去,牵引着热流……
我坐立不安,我转过身来打算说些什么,却见到她手在解衬衣的纽扣,我转
过去时已经解到了第四颗,里面把胸乳挤压出一道深沟暗红色胸衣已经露了大半
出来。
我不知所措地站呆呆地看着她把衬衣的纽扣完全解开,姨妈的凤眼水汪汪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解了纽扣的衬衫就顺着手臂划了下来,被她一把朝我丢了过
来。我下意识地接住,原本浓烈恶心的香水味此时却像酒香一样,闻着醉人,手
掌还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肉体温度。
她比母亲小三岁,但身材相貌却分毫不输母亲,肥臀丰乳,母亲有的她都有。
虽然在气质上不如母亲有灵性,但胜在年轻,暗红色的绣花胸罩约束的雪白
奶瓜,裸露出来的部位像果冻一般充满活力地抖动着。
「姨妈……你这是干什么……」
我感到口干舌燥,话也说不清楚。
「林林,过来帮姨妈解开。」张凤棠身子向后仰去,双手撑在身后,胸部却
挺了起来。见我没反应:「你不是处了吧,我从眼神就看得出来了。现在的孩子
可真厉害啊……不过你比你姨父可差远了,那会他追我可是胆大包天,啥下作的
事都做得出……」
我一下站了起来,激将法轻易成功是青春的特征之一,尤其是我又想起姨父
按着母亲操弄的情景,让我想立刻扑上去,让姨父也感受一下被掠夺的滋味。
但我终究没有动。
姨妈先是轻佻地故意抖动胸乳挑逗着我,然后轻蔑地嗤笑着,一只手探到后
背。随着最后一个扣子的打开,被囚禁的猛兽被释放出来,惬意地舒展着身子。
「我没说错吧,我就知道你不是个雏儿了。」张凤棠将胸罩往旁边随手一丢,
双手托着那两个浑圆的乳球「姨妈这里好看吧,你姨父玩了这么多年,它倒是越
来越大了……」
我喘着粗气,今天穿的裤子有些紧,那硬起来的肉棒在里面不能尽情抬起头
来,憋屈得不行。姨妈此时往后倒了去,双腿高高举起,她的屁股靠背脊的力量
抬起来,她拉开链子,当着我的面两只丰臀左右摇晃着,正一寸寸地把套裙从屁
股上脱下来。
「你姨父帮你找的女人吧?」
我的眼神被那包裹着鼓胀阴阜的绿色内裤吸引住了,底裤裆部中间有一部分
陷了下去,被那销魂洞咬住,似有泉水在洞口里潺潺流出,一抹湿痕在绿色的原
野上扩散开来。
「我知道的,别看他那旅馆的服务员穿得人五人六的,看上去像是大学毕业
的纯洁姑娘,全都是鸡!」
姨妈说完,裙子已经脱掉了,她开始用同样的姿势动作脱起内裤来。一直到
她分开双腿,双手将自己下面的唇瓣掰开前,我都像中了她的巫术一般,失去了
对身体的控制。
要说母亲和姨妈这两姐妹有哪些地方最为不像,那么一定是那藏在腿缝中的
鲍鱼。母亲的鲍鱼我没能近距离仔细观察过,但总体大概我却看得清清楚楚的,
两姐妹那里的阴毛都繁盛,但母亲是经过仔细修剪过的倒三角形在阴阜上,大阴
唇是光洁无比;而姨妈的阴毛肆意生长着,从阴阜一直延伸到会阴出,这让那原
本就轮廓分明的蚌肉无形中散发着一股勾人的骚气。
「你姨父不让我刮掉,说这样看起来骚一点,比较像那下贱的娼妓。嘿,你
听过你父亲这样形容你母亲吗?」
姨妈的手在自己汁水横流的穴口上按搓着,她的话竟像是能看穿我的想法一
般让我内心一颤,羞赧间也忽略了她后半句带侮辱性的话。她一边摸着自己的穴,
一边一只脚伸了过来,那脚踝上还明晃晃地挂着她那条绿色的性感底裤。丹红色
的甲蔻勾在我的裤边上,然后硬是把我的裤子扯了下来。
早以硬得不行的鸡巴被释放了出来,先是在空气中甩了一下,然后就雄赳赳
像一只威武的公鸡抬着头。但姨妈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轻蔑却像针一样地刺在我自
尊上,让它隐隐作痛。
这也像是我田径赛跑时那号令枪打在那铜板上,我一下就扑了上去,双手抓
着她的手腕让她像举手投降一般压在床上,那腋窝的黑毛和抖动起来的奶子刺激
着我,在我还在瞄准洞口的时候,她就发出了一声销魂的呻吟。
湿滑的感觉传来,我身子一沉,啪的一声因为用力过猛把我的大腿撞得发疼,
我轻易地一插到底。没有若兰姐那狭窄的紧凑感,但同样也没有那种骨头撂着难
受的生涩感,我一边野蛮地挺动着屁股,一边想着,会不会母亲那里也是这样的
滋味?
这样想着,身下的躯体变得更加肉感了一些,那朱红的唇膏也似乎变得淡了
许多,一张熟悉的面孔逐渐浮现。
母亲迷蒙着眼,高挺秀气的瑶鼻喷着热气,半张的嘴唇里轻轻探出一条湿滑
的舌头,皓齿间那春情荡漾的声音在娇喘着:
「林林,操我。」
国庆节当天又是大雨滂沱。我在床上卧了一上午。期间母亲进来一次,见我
正翻着本汪国真的诗集,夸我真是越长越出息了,但倘若她走进一瞅,便知此书
内里大有玄机。
等母亲走后,我把移花接木藏在里面的小黄书拿出来,丢到床底下去,以前
爱不释手珍藏着的东西,现在却是愈发看不进去了。把正主换回去,看着诗集橙
色的封面,我又打开翻了起来。我倒不是掩饰时才拿起它,我对汪国真的诗喜爱
异常,尤其是那篇《怀想》:我不知道/ 是否/ 还在爱你,如果爱着/ 为什么/
会有那样一次分离;我不知道/ 是否/ 早已不再爱你,如果不爱/ 为什么/ 记忆
没有随着时光流去;回想你的笑靥/ 我的心/ 起伏难平,可恨一切/ 都已成为过
去/ 只有婆娑的夜晚/ 一如从前/ 那样美丽。
美丽的东西总是很容易让人感受到,尽管你有时候并不太理解里面的内涵。
眼看快晌午,我才走了出去。雨不见小。母亲在厨房忙活着,见我进来,只
吐了俩字:孕妇。案板上已经摆了几个拼盘,砂锅里炖着排骨,母亲在洗藕。我
刚想捏几粒花生米,被她一个眼神秒杀。芳香四溢中,我吸了吸鼻子,肚子就咕
咕叫了起来。母亲不满地「切」了一声。我毫不客气地「切」回去,径自在椅子
上坐下,托起了腮帮子。
那天母亲穿了件绿色收腰线衣,下身配了条黑色脚蹬裤。线衣已有些年头,
算是母亲春秋时节的居家装。今年春节大扫除时母亲还把它翻了出来,剪成几片
当抹布用。脚蹬裤嘛,可谓女性着装史的奇葩,扯掉脚蹬子它就有个新名字——
打底裤。这身装扮尽显母亲婀娜曲线,尤其是丰美的下半身,几乎一览无余。我
扫了眼就迅速移开视线,在厨房里骨溜溜地转了一圈,却又不受控制地回到母亲
身上。伴着「嚓嚓」的削皮声,微撅的肥熟宽臀轻轻抖动着,健美的大腿划出一
对饱满圆弧,在膝盖处收拢起来。微并的腿弯反射着陶瓷的白光,晃动间让人手
心发痒。我感到下体已隐隐发胀。不安地咳嗽一声,透过腾腾水汽瞅了眼窗外,
我悄悄按了按胯间。母亲趿拉着棉拖,黑色脚蹬子绷住足弓,白嫩圆润的脚后跟
像是襁褓里的婴儿脸颊,又似溢入黑暗中的一抹肉光。从上到下,整个光滑的流
线体投在初秋的阴影中,温暖得如同砂锅里的「咕嘟咕嘟」声。我盯着近在咫尺
的细腰丰臀,那个雨夜的美妙触感又在心间跳跃起来。
恍惚间母亲转过身来,我赶忙撇开头,脸上却似火烧。「跟你说话呢,没听
见?」母亲口气有点冲。我不敢看她,含糊地嗯了一声。「嗯个屁,去那院喊人
吃饭!」我直愣愣地起身,就往门外跑。掀开门帘时,母亲突然说:「老年痴呆。」
似带笑意。我飞快地瞥了一眼,她双眸隐在水雾中,那样朦胧。
母亲恢复了过往那娴静中带点俏皮,端庄里又蕴含着些许野性的动人姿态,
这意味着她从父亲这场灾难里走出来,本应是好事的现象,母亲却让我越发觉得
有了陌生感,有时候只需要一点点调料,一整锅美妙的菜肴都会完全转换了一个
味道。例如她那眉梢间不经意荡漾出的春情。我想,即使是眉头偶尔紧锁住的母
亲本人也无法发现吧。
允许探监后爷爷精神就好多了,可惜因这连绵雨天,腿脚越发不利索。我和
奶奶缓缓把他搀了过来。饭间爷爷想和我喝两盅,奶奶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口水擦干净再说。」母亲劝爷爷没事多动动,「不能真把身子骨给荒了」。他
竟恼了,嘴角一抽一抽的,母亲也就不再言语。一时静悄悄的,雨似乎更大了。
半晌,奶奶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走了啥霉运,没一件顺心事儿。往年
这粮食都收好入仓了,今年,棒子不有小孩鸡鸡大?」母亲就安慰她:「雨又不
是只淹咱一家,大家还不都一样。」「一样一样,」奶奶放下筷子,面向我:
「奶奶这身子骨是老了,但也还能下地。林林你没事儿也到豆地瞅瞅,不知道的
还以为咱种的是草呢?」我忙说没事,不就是草吗,包在我身上。奶奶重又拿起
筷子,笑骂:「德性!」爷爷尚在兀自嘟囔。母亲垂着眼皮,没吭声。很快,她
站起来:「排骨好了,我看看去。」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母亲已换上了一条运
动裤。
犹如镜面倒映着蓝天的湖面,不知道是那换气的鱼儿还是跳水的池蛙,水面
荡起一圈波纹。
不等我和王伟超剥完鱼,另外两个呆逼已搭好灶台,生起了火。他们漆黑的
影子趴在我脚边的鱼下水上,像是无言的催促。突然王伟超捏起一个鱼尿泡,说:
「避孕套。」我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盯着他。其时艳阳高照,青空深
远,不远处的篝火劈啪作响。鱼尿泡起初是个圆弧,后来就融入整个蓝天之中,
像是太阳脱落的一片鳞甲。就在此时,不知谁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
国庆节下午雨就停了。第二天一早,扒了几口饭,我带上渔具就出了门。临
走没忘跑到奶奶家摸了养猪场钥匙,以防老天变脸。在十字口与两个呆逼会合,
又等了好一阵,王伟超才到。自从上次抽烟被捉,王伟超就心有戚戚,再不敢到
我家来。我听同学说过,他在学校被母亲堵过一次,被母亲拉去宿舍狠狠地训了
一顿。第二天他就冲着我大吐苦水,说他倒霉透顶了被我连累了云云。也不知道
他是真的倒霉还是今年犯了太岁。没过几天,他突然眼青鼻肿地来上学,问他怎
么了也不说,我倒是听其它几个要好的人说在桌球室因为嘴贱惹到了什么大哥被
揍了一顿。
出了村,我们就腾起云来驾起雾。石子儿路松软宜人,我老觉得自己骑行在
一块巨大的橡皮上。太阳在云层后躲猫猫,不时泄出一线光,烤得后背暖哄哄的。
一路景色如洗,透着丝初秋的微凉。其实也不是如洗,是真的洗了。往日的
冲天白杨叶子都洗黄了,病怏怏的,看得人极其不爽。我说:「这就叫杨痿。」
众逼大笑。
一上午换了好几个垂钓点,收获也颇丰,但鲫鱼没几条,多是泥鳅。十点多
时,大太阳冒了出来,烤的人受不了。大家边吃干粮边骂娘。就这样耗到晌午,
肚子没填饱,个个变成了蔫咸菜。有呆逼就嚷着要回家。王伟超突然提议就地来
个野炊。萎靡在草丛中的呆逼们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少年时代我们总是痴迷于
假扮城里人,好像不如此便不足以体现对大自然的热爱。小学时有篇作文被我们
写了无数次——《记一次野炊》。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于是在大伙的哀叹
声中,我洋洋得意地掏出了一直揣在兜里的钥匙。
六月一别,我再没到过养猪场。当这个巨大的扁平建筑再次出现在眼前时,
心跳都加快了少许。实际上这个养猪场已经出让给了姨父,但不知道为何钥匙还
搁我家里。
好久才把锁打开,搞得我一度以为拿错了钥匙。养猪场里却大变样。从西侧
猪圈外到石榴树旁积了两大堆原木,品种各异,粗细不一,草草盖了张塑料油布。
从油布的破损程度看,堆在这儿已有些时日。原本平整的地面遍布车辙,像
是行凶后残留的罪证。也不知为何,看到这种场面,大家都有些愕然。有个呆逼
甚至说:「这就是赌场吗?」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他。两侧房间都上了防盗门窗,
唯一没上的一间也换了锁。还好厨房门用铁丝绑着,费点劲也就弄开了。在灶台
旁的水泥板下我找到了碗筷和调料盒,蒙着层厚厚的灰,像是原始人的遗迹。压
井更甚,简直成了个铁疙瘩。不过比印象中要干净些,没了蜘蛛网。
打了点河水灌进去,伴着「吱嘎吱嘎」响,涓涓细流终究还是缓缓而出。
周遭的一切无疑令人沮丧。但当我们大汗淋漓地围拢在火堆旁,愉悦也如同
那氤氲的焦香,在年轻的心坎上欢腾而起。那天我们剥了所有的鲫鱼,大的如巴
掌,小的似鱼浮,却总也吃不够。至今我记得烈日下呆逼们肮脏的脸,青春的笑
容锐利得如同晴空中的鸽哨,经久不衰。烤鱼样子不敢恭维,但味道确实不错。
可惜没有啤酒。饭毕,抽烟。我上了个厕所。难能可贵,竟有半卷卫生纸。
擦屁股时,我发现纸篓旁的《平海晚报》上盖了个戳。颠来倒去一番,是
「西水屯村委会」无疑。报纸日期是九月初,头版就是俏立船头的姨父。顿时我
心里一沉。
从厕所出来,院子里空无一人。我喊了几嗓子,没有回应。奔出大门外,放
眼是一人多高的玉米田,哪有半个人影?我有些心慌。转身返回,东西都还在,
鲢鱼撞得水桶咚咚响。正待骂娘,我听到一阵窃笑。循声望去,正中的房门开了,
露出一张傻逼的脸。他说:「嗨——哈喽。」我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他
说:「拜拜。」我立马冲过去,但门还是关上了。屋子里的傻逼笑得更愉快了。
我说:「开门。」傻逼们索性唱起歌来。我不由心头火起,抬腿就是两脚。
准备踹第三脚时,门开了。王伟超看着我,有些发懵。我径直走了进去,感
觉像刚从水塘里爬出来。屋里陈设如故,就是靠床多了张枣色长木桌。我一眼就
瞥见桌侧的白色漆字:西水屯村委会。床上光溜溜的,只一张凉席。呆逼们就坐
在上面,手里夹着烟,样子却颇为拘谨。我想说点什么,张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回家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只有水桶叮当作响。临分手,王伟超呵呵笑着:
「你个逼到底咋回事儿?」我说:「没事儿。」他说:「看你屌样,大家都想见
识见识赌场嘛。」我笑了笑说:「真没事儿。」等他们散了,我立马按原路返回。
四点光景,两道的白杨飞速闪过。路上忽明忽暗。我心如乱麻。长桌上摆着
个不锈钢碗,躺了十来个烟头。我捏起一个来看,「阿诗玛。」
我不记得姨父抽得是不是阿诗玛。抽屉里倒是空空如也。靠墙的柜子里貌似
有床铺盖卷。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敢细看。
刚才走时偷偷留了门。我自知没有XX的技术。这逼从小擅于溜门开锁,听
说去年蹲进了周村监狱。屋子里一股水泥和生石灰的味道。房顶西北角有几道水
痕,后窗沿更甚,土黄色的污迹直接连到地上,像谁沿窗撒了一泡尿。
进门我便直奔床铺,掀开凉席,床板光溜溜的,屁都没有。拿起不锈钢碗,
细细端详,也只能瞅见一张扭曲的脸。打开抽屉,还是那几张旧报纸。我深吸口
气,走向贴着东墙的深红色立柜。这是组合柜的一部分,八十年代结婚的标配。
通体条状斑纹,像爬满了鱼的眼睛。两扇立门中间嵌着长方形的镜子,边角
画着类似牡丹的玩意,顶部正中写着草书「百年好合」。另一套矮柜一直扔在我
家楼上,大前年搬家时才处理掉。
柜门一开,樟脑味便扑鼻而来。左上是一床褥子,裹着床单,看起来挺干净。
右上是床粉红色的薄被,成色很新。下面有半提卫生纸,一本旧挂历,靠边
立了张凉席。此外就是堆脏衣服,满是泥点。我觉得这些衣服是父亲的,却又不
敢肯定。因为父亲出事后,母亲就把养猪场的几床被褥弄回家拆洗了,不可能唯
独撇下这些「职业装」。抱住那床褥子时,我忍不住闻了闻,除了樟脑别无他味。
放到床上,缓缓摊开,蓝白格子的粗布床单露了出来。真的很干净。我掀开
床单擞了擞,什么都没有。这才心安少许,在床上坐了下来。垂头的瞬间,大滴
汗珠砸到地上,嗒嗒作响。一只啄木鸟落在后窗上,时不时「笃笃」两声。
当然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当我再次起身抱住那床凉被时,一条内裤滑落下来。
我愣了愣,把凉被放好,才俯身捡了起来。红色底面分布着黑色圆点,抓在
手里那么小巧,裆部却皱巴巴的,有些发硬。我轻轻打开它,似有一种莫名的粘
合力。
随着这种力的消失,一股浓烈的骚味挥发出来。褐色的斑状地图上裹着层黄
白色的凝结物,几根卷曲的毛发横亘其间,又长又黑。毫无疑问这是母亲的内裤,
它曾数次出现在二楼的晾衣绳上。似有一道瘦长的光直劈而下,我心里登时一片
亮堂。缓缓坐到床上,再缓缓躺下。我满脑子都是母亲和姨父交合的情景。就在
这间陋室,母亲的叫声穿透四面墙壁,飘散至广袤的原野之中。那条狭长的疤跳
跃起来。
至今我记得床头的海报。张曼玉仰着方脸,撅着方屁股,风骚入骨。两腿交
界处却被抠了个洞。一个如假包换的圆洞。我盯着张曼玉,也不知看了多久。后
来我发现凉被里还裹着个枕头,而在枕头里塞了两个避孕套。床下墙角有几团卫
生纸,我却再没兴致去打开它们了。
我慢条斯理地往家骑。街上已有三三两两吃饭的人。不等扎好车,母亲就从
厨房出来,骂我傻,晌午也不知道回家。她高挽着衣袖,胳膊白生生的,手上还
沾着面粉。一抹狭长的夕阳刺过门洞,投在母亲刚洗的头发上,泛起几朵金色浪
花后,顺流而下。我嗡嗡地说带有干粮,就去掀厨房门帘。母亲哼了声,指指洗
澡间:「一身鱼腥味儿,快洗去,恶心不恶心。」
洗把脸出来,进了厨房。母亲在包饺子。她问:「你钓的鱼呢?」我说:
「没钓着。」母亲说:「鬼信你。」我不再搭茬。片刻,母亲回头看了我一眼,
柔柔地问:「真没钓着?」我摊摊手:「那可不。」母亲轻笑两声:「看来我这
老女人是没口福喽。」我没吭声,径直靠近母亲,拿起了一片饺子皮。母亲挤了
挤我:「哟,成精了。」我说:「不你说的,不试试就永远学不会吗?」我惊讶
于自己的平静。屋里弥漫着刺鼻的大葱味,我竟然还能如此平静,真是不可思议。
母亲教我如何摊皮儿、如何捏边儿,我自然听不进去。她终于不耐烦了,让
我一边呆着去。我放下筷子,边洗手边说:「我们去猪场烤鱼了。」
「嗯。」轻轻的。
「院里堆了好多木料,也不知道是谁的。」
「你姨家的。」没有停顿「我们那出让给你姨了你不是知道吗」。
「还上了防盗门,里面放的啥?」
「问那么干啥子,以前这些你不都是不感兴趣的吗?」
母亲行云流水地说着。我对那猪场是不感兴趣,但我对于她一本正经地说着
话很有兴趣。拿着别人见不得光的秘密调侃,还有比这更有兴趣的吗?
我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整个人差点被蒙进饺子皮里。突然母亲问:「不是
没钓着鱼吗你?」我小小说吃完了。
母亲没接茬,而是让我开灯。这时锅里的水发出刺耳的嘶鸣,厨房里升腾起
蒙蒙水雾。我盯着母亲发丝间若隐若现的脖颈:「姨父也太不地道了,上了那么
多新锁,这是防谁呢?」母亲头都没抬。只能听到水沸腾的呻吟。锅盖都在跳跃。
半晌,母亲放下筷子,俯身换了小火,又走到门口开了灯。整个过程面无表
情。
我倚着灶台,又呆立了一会儿,转身向门外走去。母亲的声音有些沙哑:
「问你奶奶去。」
我一口气就蹿上了楼梯。母亲叫了声「林林」,我故意装做没听到,一口气
地串到了楼上。
从姨父家出来才十点多。
在街上溜达一圈,我上了环城路。初秋的日头有些气急败坏,在柏油路上铺
开一道没有尽头的白光。两边的玉米苗黄绿相间、参差不齐,不时闪过的几汪水
洼让人误以为它们是新型的水生作物。老树没剩几棵,多是些新栽的树苗,手腕
粗,此刻正溜着脚下的白光无限铺延。我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发力。随着抬臀
弓背,耳边响起呼呼风声,飞速掠过的树苗让人恍若陷入时间的矩阵。我仿佛又
回到了跑道上,只是连那快速吸入肺部的氧气都带着股破败味道。也不知过了多
久,直到大腿传来阵阵刺痛我才停了下来。挥汗如雨。气喘如牛。我撂下破车,
踉跄着在沟渠旁坐下。
早上七点多王伟超就打来电话,约我上城里玩。我说有事。他说有鸡巴事。
我说真的有事,很要紧。他笑着说邴婕也在,有重大事项宣布。我说下次吧,
就挂了电话。我真的有事。我把手伸进裤兜里,直挺挺地躺了下去。水泥板有些
硌人,悠远的天空像面明晃晃的镜子。我真的有事。
在肚子的再三催促下,我回了家。胡同口停着陈老师的富康,母亲早前就说
起陈老师和小舅妈要过来做客,但却没听见那招牌般爽朗夸张的笑声,正在疑惑
间以为小舅妈没来,没想到进院子就看到小舅妈搬着一张椅子坐在澡房边上,母
亲正在旁边的铁丝上晾晒着衣服,而陈老师却不知所踪。
看到我进来,小舅妈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呦,林林上哪玩去了。」话
刚说完还没等我回答就转向了母亲。我却在那一瞬间瞥见,她的眼角似乎有些异
常的反光。我胡乱地应了一句很快就上了楼。
小舅妈叫柳悦铃,那么多亲戚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小舅妈,她那爽朗的性
格总是很容易让人亲近。人又长得漂亮精致,鹅蛋脸上五官秀美得一如冰雕玉刻。
要说有什么短板,大致就是那娇小玲珑的身材了吧,虽然也是前凸后翘的,
但不要说和高挑的母亲站一起,她看起来总书记要小别人一号,在学校里和那些
女生走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提前发育的二八少女一般。
我回到房间,立刻在窗缝间往院子里看去。自从撞见了姨父和母亲那事后,
我仿佛成了那国军的特务又或者共党的地下党成员一般,在家里弄了好多这样的
空洞缝隙方便我窥探全局。
小舅妈给母亲递着衣架,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时不时另外一只手要举起来
在眼角上抹一下。我果然没看错,在我进来前,一向是笑不拢嘴的小舅妈不知道
因为何事哭了。
观察了好一会,见没有别的异常,我才离开观察孔。
饭间三个女人谈着莫名其妙的话题,我只能闷声不响地往嘴里扒饭。电视里
播着本地新闻,同样粗制滥造地好大喜功。突然小舅妈指着电视说:「都是王淑
娴这个贱人,要不咱工资早涨了!」这一句的气势让我熟悉的小舅妈又回来了。
我抬头瞄了一眼。一个身着天蓝色西服的女人在一群奇形怪状男性的陪同下,
正对着一栋建筑物指指点点。这栋建筑我认识,是我们学校新近竣工的学生宿舍
楼。
这个女人我也有印象,是市教育局新晋副局长。
陈老师呸了一声,说有学生在,让小舅妈注意下形象。小舅妈眼红红的,犹
自带着不忿的表情,看见我瞄过来,偷偷踢了我一脚。母亲笑了笑,说:「她老
公不是公安局副手么,这不符合公务员任职回避吧?」陈老师忿忿然:「狗屁任
职回避,那陈建X夫妇还都是一把手呢。瞎骗骗老百姓罢了。」
人们喜欢指着荧屏上的各色人物,谈论他们不为人知的一面,说一些诸如谁
被谁搞掉了的话。这种话题总让我兴奋,好像自己生活在电影中一样。但那天,
我却有些心烦意乱,胡乱扒了几口饭就出去了。
烈日当头。老槐树下还有点树荫。俩小孩在打弹球。于是我就走了过去。没
一会儿,房后老赵家媳妇也来了。她端着米饭,要喂其中一个小孩吃。这小孩就
边吃边玩,看得我想踹他两脚。老赵家媳妇姓蒋,时年二十八九,我一般都叫她
婶。隔壁院就是卖给了她家。爷爷住院时她还垫了100块。蒋婶个子不高,挺
丰满,性子火,嗓门大。有时隔几条街你都能听到她在家里的吼声。那天她穿了
条粉红的七分马裤,蹲在地上时俩大腿绷得光滑圆润,连股间都隐隐夹着个肉包。
我就忍不住多扫了两眼。「乖,快吃,」她用勺子敲敲碗,狠狠剜了我一眼,
「再不吃林林哥就给你抢走了。」我这才发现她早已俏脸通红,不由赶忙撇过头,
连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在这时家里的三个女人出来了。一时花枝招展。蒋婶就夸
母亲跟个大姑娘似的,害得她呸声连连。小舅妈挽上我胳膊,邀我同游。无论她
们去哪儿,我逃开都来不及呢。母亲看了我一眼,说:「让他在家看会儿书吧。」
陈老师就笑了笑:「那活该你看门儿的命。」
8
这是第三次过来找姨父了,我心里面有很多疑问需要他解惑。
但姨父还是不在。
家里只有老太太在。老太太虽然满脸皱纹,但很有气质,她的房间桌子上有
她年轻时的照片,端的也是个大美人,怪只怪姨父几乎只遗传了姨公的缺点,没
捞到半点姨婆的优点。我进门时,她正带着个小孩,应该是姨父的侄子。看见我,
她赶忙站起来,脸上绽开一朵花:「哟,林林来了。」我说来了。我打了几句哈
哈就没话说了。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小表弟在一旁跟人干四角。许久,我说:「我姐呢?不说十一回来的吗?」
老太太说:「没有,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耽搁了,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都快
一年了。」我说:「哦。」我想说「我也挺想她的」,又觉得这样说未免有抄袭
电视剧的嫌疑,就生生打住了。「那——」我环顾了下四周,茂盛的葡萄藤依旧
遮天蔽日,「那我走了。」老太太又起身:「就在这儿玩呗,好不容易来一次。
我这儿脱不开身,宏峰,给你哥拿水果!」陆宏峰吸了吸鼻涕,愣了愣,才朝屋
里奔去。我赶忙撤了出来。
姨父在家排行老大,下面有一弟一妹,弟弟陆永昌最小,生性孱弱,去年娶
了个隔壁村屠夫的女儿,婚酒我去吃了,新娘子长得清秀,但和永昌哥哥一样性
子孱弱。他们半年前搬了出去住,姨父给他找了份铁路局的工作,在火车上做检
票员,工作清闲福利待遇也算不错。妹妹和姨妈年纪相仿,但至今未嫁,姑姑长
得虽然一般,但也算是端正,这种岁数在农村还没结婚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偏
偏老太太似乎也不太在意,也不曾听说过姨父家因为这个吵闹过,外人也就不好
说什么。
据姥爷说,姨父的父亲去得早,祖上三辈都是地主,后来的事不说也罢。他
母亲是大家闺秀,但家道没落担不上事,姨父不得不早早辍学,给家里挣工分。
有次大雪纷飞,家里没了煤,十四岁的姨父拉着一板车煤跑了二三十里地。
这一来回就是一天一夜,路上除了窝窝头和冷水,便是大地苍茫和北风呼啸。
「这娃得受多大苦啊。」姥爷说着叹了口气。这事母亲也讲过,不过已经变成了
纯粹的励志小故事。总之,姨父就是长兄为父的绝佳典范,他父亲过世时最小的
妹妹才刚断奶。当然这类事我一向不放在眼里,总觉得难脱编出来教训小孩的嫌
疑。
刚蹬上车,就在胡同口碰上了姨妈。她骑着小踏板,从遮阳帽到纱巾,把自
己裹得像个阿拉伯酋长。以至于当她停车鸣笛时,我都没反应过来。她问我干啥
去。我说回家。她说这么急啊。我说哦。她说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回来嘛。
她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个许久未见又并不太熟络的亲戚一般,客套中带着一
丝冷淡,好像那天的事情只是发生在我的春梦里一般。
神使鬼差地,我就跟她回了家。看张凤棠进来,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说:「回
来了。」张凤棠嗯了一声,又似乎没有,反正她一溜烟就骑了进去。她婆婆抱着
小孩起身,一边颠着,一边学着小孩的口吻:「小毛孩,回家咯。」经过门口时
她对我点了点头:「林林你玩儿,我到那院一趟,孩儿他妈也该回来了。」等张
凤棠停好车出来,院子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在张凤棠招呼下,我进了客厅。陆宏峰手里攥着个苹果,看见我就递了过来。
「儿子真是懂事儿了,」张凤棠摸摸他的头,转瞬声调却提升了八度,「鼻
涕擤干净去!说过你多少次!吸溜来吸溜去,恶心不恶心!」评剧世家的孩子难
免要受些训练,据母亲说张凤棠早年还跟过几年戏班子。她天生高亮的嗓音在跌
宕起伏间像只穿梭云间的鹞子。不等她扬起巴掌,陆宏峰哧溜一下就没了影。
「我姐不是回来了吗?」
我有些心慌,找了些话题说,她似乎看透了的想法似的,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呢,她说有些事耽搁了。哼,神神秘秘的。」
「哦。挺想她的。」
「呦,你这是看上了我们家的思敏了吗?。」
没想到她居然拿自己的女儿来调笑我,我没话说了,就咬了口苹果。张凤棠
卸下阿拉伯人的装备,再现清凉本色。
「别害羞啊,说真的,我还真的不介意。这妮子从小就和我不对付,早点嫁
出去也好。不过你要是娶了我们家思敏,这辈分可不好叫。」
「你这没完没了了?」
「呦,这说话的语气有点大人的姿态了啊。」
我本来有些生气了,但经张凤棠一说,我也醒觉自己最近说话总是有些老气
秋横的。
「坐啊。」她说。犹豫了下,我还是缓缓坐下,腿绷得笔直。「我姨夫呢?」
「我说啥来着,还真是跟你姨夫亲呀。」张凤棠翘起二郎腿,绸裤的黑褶子
像朵陡然盛开的花。我又猛啃两口,拼命阻止下面抬起头来。张凤棠却又继续:
「谁知道他死哪儿去了。」她轻晃着腿,殷红的指甲透过肉色短丝袜闪着模糊的
光。突然,她身子倾向我,压低声音:「说不定上你家了呢。」我腾地起身,却
忍不住咧了咧嘴。张凤棠咯咯咯地笑着问:「咋了?」居高临下地扫了眼那白生
生的胸口,我把脸撇向窗外:「上个厕所。」
我起身就走,手臂却被她抓住,被她一把拉过去,我没想到她劲儿不小,恍
惚间就被她扯到胸前,她那软绵绵的胸脯就这么抵在我的额头上,那顾勾人的香
气又死劲往我的鼻子里钻。
「林林,你干嘛要躲着姨妈?」她一只手揣着我,另外一只手往我下面摸去,
我下面早就可耻地硬了起来,被她握个正着:「呦,怎么感觉一段时间没见,好
像长大了,也对,你正长身子的时候。」
姨妈说着,竟然拉着我的手往她下面摸去,我的手一碰到姨妈胯下那带着温
热的布料,那天猪圈宿舍里翻出的那条底裤突然闪现在我脑海里,我像触电了一
般收回手,一把推开姨妈,低着头就往外走,后面传来她一连串得意的笑声。
我在厕所脱了裤子,已经硬邦邦的鸡巴却是一滴尿也挤不出来。
从厕所出来,张凤棠却是不见人影了。我刚想走,却发现之前撂院子里石桌
上的钥匙不见了。我心想,这是要搞什么鸡巴啊。
上到2 楼,我直奔姨妈的房间走去。一推开门,一抹雪白镜子一样反射着窗
外探进去的阳光,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来。
姨妈脱得一丝不挂地坐在床头,她双腿并拢着,双手抱着胸,看上去像是要
遮挡住羞态,实际上却把那对凶猛的奶球挤出了夸张的轮廓。
「林林你这孩子,进来也不懂先敲敲门吗?姨妈正换衣服呢。」姨妈摆着羞
赧的姿势,但表情却荡出了水。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夺路而逃,但我就像掉进了蜘蛛网里的昆虫,徒劳地挣扎着,未能移
动一分。
「我想干什么?你这孩子说这话真是寡情薄意。」这只张牙舞爪的蜘蛛精居
然唱了一口剧腔:「人家出去卖还能拿几个钱,这逼白白让你操了,你居然还问
我想干什么?我倒想问你想『干』哪里?」
「我不想跟你争论,我钥匙呢?」
「钥匙?钥匙在这里面,要你就过来拿。」姨妈说着,那并拢的双腿左右岔
开,她的手指想着大腿中间那逐渐绽开的花朵指去。「你这么急着走干啥?难道
你不想在你姨父的房间里,把他的老婆草了吗?」
「就像你姨父把你母亲……」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我扑上去把她压在下面,举起拳头正想把那妖精的脸蛋锤个稀巴烂。然而,
那张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癫狂震慑住了我,就这么一个恍惚间,我的腰肢却被那修
长的腿盘在腰间,那柔弱无骨的手握住了我的金箍棒捅入了她的盘丝洞里。
「林林,操我。」
啪啪啪啪、噗哧噗哧、吱呀吱呀、嗯啊噢哦……
这些声音交缠在一起,犹如魔咒一样使人癫狂。我浑身是汗,像是从水里捞
起来一般,而下面被我撞击得上下颤动的肉体,也浑身泛着水光。姨妈看起来就
像是水做的,而我刚从她的身体里捞出来,又打算再一次潜进去。
姨妈那压抑在嗓子眼里一点点挤牙膏一般发出的呻吟,让我的腰肢不知疲倦
地挺动着,下面水花四溅。她挺动着丰臀,肆意地甩动着乳球。和她相比,若兰
姐就像是那长了女人逼穴的木偶,干瘪的身子硬邦邦的,不提线就不会动。
「林林,你要弄死姨妈了……啊……」「林林……」「林林……」
我无比讨厌她不断地喊着我的名字,我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我没办法阻止她,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劲地干。妈妈的妹妹被我,是又被我操了,光想到这一点
我就兴奋不已,那么其他的就随她说去吧。
我下意识地回避她还是姨父的老婆这一点。
一声娇喘,我的鸡巴从姨妈的穴里滑了出来,却不是结束战斗了,而是姨妈
翻了个身,像狗一样的跪伏在床上,那雪白的丰臀翘起来,一股透明的汁液正从
疯长的黑草间滴落下来。那褐色的唇瓣湿得一塌糊涂,上面的杂毛被抽插的白沫
粘成一缕缕的。
我看过姨父用这样的姿势操母亲,我握住她的腰肢,再一次插进去耸动起来。
姨妈仰着头颅,那头暗红色的头发甩动着,像飞舞的云彩。
没多久,缴械的我就颓唐地跌坐在床上,姨妈维持着那母狗般的姿势,一对
大奶子压在床上形成了两个肉饼,泛红的阴道口正在一下一下收缩着,随着每一
次收缩,我射进去的精液就被挤压出一些,然后滴落在绣花被子上。
「你……你不会说吧。」
这样的话说出口我就感到后悔和羞耻起来。好在让我没那么难堪的是,姨妈
拿着自己的内裤仔细地擦拭着自己那还是湿漉漉的逼穴,头也没抬地说道:「现
在才开始后怕,你也是相当大胆嘛。」
「反正……反正是你勾引我的。」
我再一次为自己的话感到懊悔和羞耻。
「到底是小孩子,这种事曝出去,真相就不重要了。」姨妈将内裤一点点塞
进穴里,再抽了出来,她提着那条皱巴巴的内裤向着我晃着,脸上突然出现一种
怪异的笑容:「虽说是小孩,射得还挺多的嘛。比起那个,你没戴避孕套直接就
射姨妈逼里面去去了,要是我怀上了,那才叫精彩呢。」
——
回到家里母亲已静候多时,问我去哪儿了。我应付过去。她抱怨说钥匙也没
带,幸亏隔壁院有人。我顺口问了句小舅妈怎么了,母亲没看我,说「你又听到
什么闲话了。」我支吾了两下,还是耐不住好奇心「我瞅见她好像哭了,我这辈
子都没见她掉过眼泪。」母亲沉默了一会,却答非所问「一辈子?你才几岁的人。」
见母亲不愿意说,我也懒得纠缠下去了。在上楼的时候,母亲却突然在下面
喊了我一声,我回过头去,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
电影一开场我就猛找一通,硬是不见王伟超。由于男女分坐,忽明忽暗中更
是连邴婕的影儿都瞅不着。问了下三班的几个呆逼,他们都不知情。事实上能在
前仰后合中对我摇摇头就已经够难为他们了。幕布扯在墙上,起风时电影中的人
物就跟害了羊癫疯一样抖个不停。各色声音从空洞的音箱中飘出,再越发空洞地
扩散至校园上空。遇到低音时,就像老天爷在打雷。然而,所有人都那样兴高采
烈。
大概自小学三年级起,学校就开始定期放映露天电影。这个传统一直延续到
了中学时代。印象中除了少数几部儿童题材,大都是些香港武侠片,像邵氏啦、
胡金铨啦、徐克啦。偶尔一闪而过的暧昧镜头总能让下面黑压压的脑袋喧哗一片。
我最喜欢的自然是《新龙门客栈》,其次当属《大话西游》。那个国庆节过
后的周四晚上放的就是《月光宝盒》。在至尊宝被火烧鸡鸡引起的全场哄笑中,
我悄悄退了场。
初中部教学区万籁俱静,操场上的喧闹模糊而圆润,像是来自地下的某种神
秘仪式。黑咕隆咚中偶有几扇窗溜出一线微光,给落叶松抹上了一盏金色塔顶。
一种隐秘的委屈突然从心底升起,几乎下意识地,我隐去了脚步声。三班教
室黑灯瞎火。我踏上走廊,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一趟,才惊觉身旁的楼梯口有人。
这让我险些叫出声来,对方似乎也吓得不轻。然而我立马发现那是两个人。
他们原本抱在一起,此时迅速分开,每人手里还提着一条板凳。
「严林?」王伟超的声音一如既往,但那丝颤抖逃不出我的耳朵。邴婕一动
不动。我也一动不动。我竟然毫不惊讶。「你个逼放屁了?」他笑着朝我走来。
模糊的黑暗中我飞起一脚。王伟超连退几步,踉跄倒地,却连声像样的惨叫
都没有发出。简直不可理喻。刚要蹿上去,邴婕拦住了我,确切说是死死抱住了
我,她带着哭腔:「不是这样的,严林。」这和傻逼言情剧一模一样的情节令我
作呕。
而那窜入鼻间的清香、拂人脸庞的柔丝更是让我恶心。摆脱开邴婕我只用了
俩字——婊子。她后退两步,靠着墙,已经哭出声来。王伟超说:「你他妈再骂
一句试试?」我一字一顿,对着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婊子。」
回家路上母亲一言不发,连往常聒噪不已的青蛙都销声匿迹。只有身下的破
车尚在兀自呻吟,让我愈加羞愤难当。母亲进来时,我们已经在政教处站了一个
多小时。指针滴答滴答地爬过心坎,我脊梁挺得笔直,余光却始终摆脱不了身旁
的王伟超。我总忍不住跳将起来,再抡他几拳。母亲如一缕清风,携来一片微凉
的夜空。她和执勤老师说了几句,便朝我们走来。先是看了看王伟超——她神情
复杂地看着他,细声叮嘱一番,就让他走了。然后她转向我,就那么盯着,也不
说话。我低着头,一颗心在聚焦的窒息中似要炸开。好在执勤老师上前劝说,母
亲方就此作罢。她瞥了我一眼,转身就走。她在前,我在后。她脚步似飞,我也
只能亦步亦趋。直到后来骑上车,驶上环城路,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在村西桥上,母亲兀地停了下来,干裂的嗓音蔓延至整个夜空:「打什么架?
啊?打什